他等不到结局。
这是忠勇候对自己最为真实的了解。
人老了,身子不受自己控制,谁知道什么时候撒手人寰了呢?
“传亦,二伯走了,你……你不去送送他么?”忠勇候拍了拍放在他身后的手。
神医传亦望了一眼锦绣山河,轻声地对身旁的忠勇候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只要是好朋友,什么时候再聚,不过就是一坛酒的事儿。”
“呵呵。”忠勇候笑望着他。
也许他没料到眼前这位神医心中如此旷达,一点儿不受尘间俗事儿所扰。
实是爽朗干脆之人。
回府后,李诗语也曾向神医传亦询问过钟二伯的行踪。
但神医传亦却是摇头,面上带着笑。他说,谁知道呢,也许正在哪一个小乡村里,做清蒸鱼吧!
至此,李诗语也笑了笑。不再继续打听。其实于姑姑卿湄而言,钟二伯好好活在这个世上,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了。
“看来,那晚我说的话,他记在心上了的!”李诗语蚊若喃喃,唇上带着笑意。
钟二伯虽然走了,但他的徒儿还在。听说了师父的事儿,他们只是惋惜。当然这其间,反应最强的,就是史云。不过,李诗语只道他同钟二伯呆得时间最长,已经成为彼此最为贴心的徒儿吧。
“传伯,姑姑生前最喜欢什么花?”
“菊花。”神医传亦笑答,“说起来,大小姐喜欢地应该是菊花的品性吧,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归隐田园。”
“是么?”李诗语抿了抿唇,就转过了眼睛,“世间百态,气象万千。花有那么多,可姑姑却独爱菊花。也许……在她的心里,也特别希望自己能过上安定的生活吧!”就在此刻,她抬头看向神医传亦,“姑姑葬于何处?”
“城外昱山。”
“为何葬在那里?”李诗语表示狐疑。
“因为这是二伯要求的。”神医传亦空无一切的瞳光中突然闪现出一丝愁意,“她说大小姐最后闭眼之时,同他说的话便是……想要回家。昱山面向候府,算是圆了大小姐心中的一个梦吧。又或者……”
李诗语从钟二伯投递过来的眼神看明白了。姑姑卿湄遭遇那么多,到了最后却还是活下来了。可见意志力多么坚定。但是她心爱的男人剑平一死,她存活的希望和目标也没有了。
所以她死了。
于是,了解她的钟二伯既将那昱山看成分别之地,又将那昱山看成大小姐卿湄真心重回之地。
因此,葬在那里再好不过。
李诗语苦笑着总结了一句:“姑姑选择了最美好的陪伴,而二伯选择了最美好的流浪。”
“二姑娘,偌大的候府,从此便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神医传亦安慰,“这样的担子,你……”
“没关系,我会努力扛起来!”李诗语反问道,“你所说的是爷爷的担心吧?”
“是!”
“我就知道。”李诗语嘀咕了一句,就从忠勇侯府走出去。
门口处,莫璃大将军正等着她。
他身下是那一匹精神抖擞的战马凌风。
“羽儿?”他居高临下地望了李诗语一眼,随后朝她伸出手去,“走,上来!”
李诗语丝毫不介意地拽着他的手,踩着马蹬爬上去:“为什么今日来接我?”
莫璃大将军笑答:“怕你太过悲伤,想带羽儿你散散心。”
“放心吧,我会坚强的。”李诗语拍拍他的手,轻松地喘了口气,“阿璃,去哪里散心呢?”
“哪里么?”李诗语摇头,“我不知道!这王都脚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去的好地方?”她忽而一笑,“好不容易交上朋友,不如就去子淳大人的府上吧?”斜眼瞄了一眼莫璃大将军,“阿璃,你以为如何?”
“只要是羽儿想去的地方,我都无所谓?”莫璃大将军澄澈的目光中全是宠溺。
“那走吧?”李诗语催促,“正好试一试你凌风奔跑起来到底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