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勾开一抹阴沉诡谲的轻笑,虚浮的步子往前走了两步,歪身靠在车头,漆黑的眼眸笔直的看过来,“我当是谁,鼎鼎大名的裴三爷。”
裴堇年深刻的眉眼波澜不惊,浅抽了一口烟,烟丝拂在他俊隽的面容上,笔直的站立着,淡声道:“你跟我的妻子,是什么关系?”
“妻子?”闫庭深掏了掏耳朵,好似觉得刺耳,说话时,声音里夹带了一丝可以压低了的磨砂声:“你指的是童熙?”
“是。”
闫庭深哈哈笑了两声,“你出现在这里来质问我,也就是说,昨晚的事你知道了,我倒是很好奇,她跟你怎么说的?”
“她说怕。”裴堇年如实回答,天边的一抹亮白划破苍穹,从九重天上铺洒下来的光线,映衬的裴堇年五官轮廓越发深沉淡漠,眉目间的寡淡,沉淀着岁月积累下的高深城府。
他垂手弹了弹烟灰,“我来,不是跟你说昨晚,我是问你,跟我的妻子,是什么关系。”
肯在一个醉汉面前,将相同的话重复的说,证明他对此事的看重,也隐约的表达了此时他的耐心已经不似表面上那么的平静。
闫庭深伸手进兜里,摸出烟盒,火柴却怎么也擦不然,越加大的雨丝打在火苗上,只是顷刻之间,便消散了。
他一时烦躁,捏着烟盒揉得不成形状,扔到脚边。
浑身萦绕着一股戾气,与往日在舞台上矜贵的小提琴家沉稳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抬头,歪斜着头看着裴堇年,嘴角攸的划开一抹冷笑。
“你质问我?你凭什么质问我?”
闫庭深反指自己,不过很快,手腕的劲便脱掉了,猛的垂了下去。
“我精心守护了一年的东西,被你抢走了,你还来质问我,有什么资格?”
他双眸间微醺的状态很是显而易见,“童熙是我女朋友,她分明没有背景,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全世界她唯独只依赖我一个人,是我把她捡回来,精心的护在身边,我们生活了一年,一年后她走了,我以为她有苦衷,可是那日,我看见她的时候,竟然成了你的妻子,多么讽刺,多么好笑,我他妈就像是心甘情愿的掉进了一个圈套里,被人耍得团团转,而你们这些戏耍着,还好脸来问我,为什么不安安分分的,要寻你们的麻烦。”
他说了一长串的话,好几次停顿,皆因那股从肺腑冲撞上来的醉意,逼得他气势去了大半,但勾在嘴角阴冷的笑,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被裹在了一层透明的琥珀里,快要憋得他窒息了。
所以他说话的时候,也要用很大的力气,若是平常,这些话他不屑说出口,但是醉了,不管对方是谁,他都能肆无忌惮的开口,而那人又恰恰是他目前所仇恨着的,便,胸腔里有股莫名的快意。
裴堇年始终没有出声,平静的,就像是隔着雨幕看一出戏。
他垂着深沉的眸子,浩瀚如烟的大气尽皆半掩在眼睑下,举手投足间,有种凛然天成的贵胄气息,他弹了弹烟灰,眉梢轻抬,如巍巍山巅的眸子折射出了棱角般的锐光。
“你叫闫庭深对吧?”
闫庭深眉头紧了一瞬,抿死了唇角,没有说话。
然而在气场上,他俨然已经输了一大截。
裴堇年黢黑的瞳仁看向他,说道:“童熙欠你的,我来还,我许你一个要求,想好了来找我,你只有这一条路,我脾气不好,护短,也没多少的耐心,倘若你不接受,我有的是手段,骨子里我不是一个温柔的人,趁我愿意给你好脸子的时候,别妄图蹬鼻子上脸,童熙是我的妻子,我跟她在一起十二三年,不是你能理解的,即便以后不可避免的,你要出现在她面前,请麻烦你,维持好你本就不多的风度。”
裴三爷一席话,说得一个脏字也不带,却将人的面皮撕得粉碎。
“你许我一个要求?”
闫庭深哑声呢喃着这句话,忽然笑了,“我说我要童熙,你给吗?”
裴堇年眸色一深,视线转瞬间如刀如刃,不是很远的距离,他居然给了他人,注视他就像雾里看花那般迷离且高深,他周身的气场和面无表情的脸,完美得就像是没有一丝缺口。
他捻灭了雪茄,拉开车门坐进去,眉弓下一双沉黑的眸子蛰伏着阴鸷般的冷光。
一脚油门轰出去,笔直的朝着闫庭深这个人撞过去。
没有留任何余地的速度,仍然让闫庭深心里怵了一瞬,身体先于意识反应,趔趄着往旁侧拐了几步。
当他站在挡风镜旁时,黑色的轿车距离白色的宝马,中间只有两厘米的间隙,两辆车车头的标识堪堪碰到了一起。
裴堇年头微痒着,棱角分明的下颚微抬,视线却是平时着前方,不做任何表情,偏就是让人觉得,他眉眼之间都是逼退人胆意的冷冽。
顷刻,他打了方向盘,将车后挪,然后往左打,开着车扬长而去。
闫庭深缓过神来,扶着心口,胸腔内气怒难平,酒意退去了大半,冷眸向着已经见不到车尾的方向,恨得后槽牙咬合在了一处。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