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谢诜同她说起,她本就不情不愿,只想着来日方长,慢慢地劝。谁知竟来得这般快!
那不过一介商人之子,便是他一朝高中,荣贵非常,再过三年,别的世家子未必不能中?
况且,如今王贵妃颇是有意。要说才华,郓王更是才名远播。他从前扮作考生,高中状元之事,汴京谁人不知?
这话也同谢诜提过,只他心疼女儿,不愿七娘嫁入皇室。
谢诜又道:
“我前日与陈娘子说,她倒欢喜得很。”
提起陈氏,朱夫人瞥他一眼,有些醋意。
她无奈地摇摇头:
“老爷这等抬举,她能不欢喜么?一朝寒门作朱门,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
“夫人,”谢诜笑了笑,“高处不胜寒,酿儿便很好了。”
朱夫人一愣,只深深看着谢诜。高处不胜寒……莫非,是老爷为着避嫌?
眼下谢府已是满门朱紫,所谓树大招风,难免惹人记恨。若再与权贵结亲,只怕有结党营私之嫌。
况且,这等荣贵,圣上未必不忌惮。待他有心整治,顺水推舟,便麻烦了。倒不如激流勇退,自己先识时务也就是了。
朱夫人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谢诜如此抬举陈酿,为何对宫里与王家的大好姻缘置若罔闻。
七娘的夫婿,只能是陈酿。若另挑个寒门子弟,反倒落了刻意。
恰恰陈酿,一来有层亲戚关系;二来,他因着教书的关系,与七娘朝夕相对,若说日久生情,也足以服人。
朱夫人深深望着谢诜,越发看不透他。原来,自陈酿入谢府起,他便算好了一切。
只是,这般境况,倒有些委屈七娘。
朱夫人只叹道:
“老爷说得是,我不过太心疼女儿。”
想起七娘,谢诜又笑起来:
“咱们女儿可不觉着委屈!”
七娘的心思,朱夫人也猜着一二。她点点头,只笑不出来。
次日一早,二郎下朝归来,照例去朱夫人处请安。
只见母亲脸色不佳,他已猜着有事。
还不待他言语,朱夫人忽道:
“二郎,有件事,母亲心中乱得很,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