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越站起来,拿锦帕给她擦眼泪。
少女一向心思细腻,却也是极少在人前哭的,因为阿姐说眼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只会让自己更难受、给人添麻烦罢了。
近在咫尺的俊秀容颜。
脸上的泪痕都被他细细拭去,安曼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还算平静。
“所以我对你好,大抵也只是因为我看着你,就像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她说完这一句,泪意终于止住,“不过毕竟年少懵懂,错将这种惺惺相惜当做了男女之情,我想明白了……以后不会了。”
往后退了一步,同云长越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安曼道:“你也不必多想,我会同哥哥回北寞,那里才是我的家。”
其实她哪里还记得那个家在何处。
云长越墨色的瞳孔之下,有许多难言的情绪在翻转着。
终于还是开口道:“曼曼,我对你虽无男女之情,可这一生我都不会忘了你。”
这话也是真的。
日后美人千千万万,却再无一人能在那个无比寒冷的冬天,将他从满地积雪中扶起。
安曼笑起来甚是明媚,好像方才泪如雨下的人完全不是她一般。
指着亭外的一株杏树,不急不缓道:“那你为我折一枝杏花吧。”
云长越微怔。
两年前的那个冬天。
她带着他跪在那个人面前。
那个人言笑殷殷,让他折一枝梅花,便同此时一般无二。
安曼道:“北寞天寒地冻生不出这般的娇花嫩叶,权当是给我留个纪念,那你也不必觉得自己欠了我什么。”
当初陈云诺为一枝梅花救他,如今她用这个来两清,倒也算有始有终。
云长越点头,缓缓走至树下,折下开的最好的那一枝杏花,粉红微白娇娇嫩嫩的,带着微微的清香。
他回身,将花枝递到少女手中。
安曼握着花枝,朝他嫣然一笑,“只愿此后余生,你再不会想起我。”
这样……他大抵就不会有不开心的时候了。
云长越眸色幽深,看着安曼没有片刻停顿的转身离去。
终于,渐行渐远。
满天晚霞笼罩着重重朱檐,雕栏玉砌之中,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尽头。
少年帝王轻抚了杏花满枝,唇边笑意渐渐散去。
只愿此后余生,得你真心所爱,一生安乐顺遂。
如此,离我千里万里,再不相见。
也、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