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观其变不敢吱声的女人全都从房间里奔出来,堵在窗口的地方。
周遭,细碎声一片。
只有黎子谦的脚步像贴膏药般贴在地上,迈不开,移不动。
他生平最受不了的,便是倔强到让人动容的脆弱。
弯弯最后那句话,说的那么无可奈何,说的那么绝望。那一瞬,仿佛对她所有的恨全都随着她纵身跳下的一瞬间,灰飞烟灭,破了,碎了。
脑中,一片空白,像是断了片。
付景年和林霖下去时发现弯弯没有当场死亡,还有一口悬浮的气游走在鼻腔。
警车和救护车相继赶来,黎子谦随车到了医院。
经过长达三个多小时的抢救之后,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问了句:“家属在哪?”
黎子谦站了出来,点头示意,一开口便是一句:“我是。她,生,还是死?”
“没死,只不过她的后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大小便都不能自主。脊椎断裂太严重了。”语落,医生深叹了口气和黎子谦擦身而过。
黎子谦一听,脑中轰得一声。
终身瘫痪,这是报应吗?如果是,也太残忍了些。
一步错,满盘输。
这场棋局中,她也是受害者,可她却没有用正确的方式活下去。
结局,早在她做出选择的一刻就注定了吗?
修长的腿迈到门边,顿了好久,他才有勇气推门而入。
病榻之上,她娇弱的就好像夜晚的风一样,握不住,碰不得。
黎子谦走到病床前,笔直地站着,不知不觉就红了眼。自以为潇洒的纵身一跳竟然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当她真的受到报应的一瞬,黎子谦才发现,这一切有多惨烈。倒不如一枪结果了她,还不至于在往后的日子只能承受源源不断地痛苦。
消毒水的气味好浓稠,不但刺鼻,还刺眼睛。
早没理由为这个女人落一滴泪,可当下他的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应景而落。
门,嘎吱一声开了。
黎子谦把眼泪往回收了收,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身后,响起付景年的嗓音:“黎子谦,出来下。”
他转身,淡淡回了句:“好。”
医院的走廊上,急诊室的这一片向来都没有安静的时刻。不断有推床与他们擦身而过,每个人的脚步都是匆匆的。
付景年看了眼身边刚被送来的病患,家属正在哭闹,差点跪下来求医生挽救一条几乎不可能救活的生命。这世界上求生的人那么多,可有人选择了求死。
低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黎子谦的肩膀:“我知道现在不该说这件事,可是……”
黎子谦似乎闻到了一股子他难以承受的气味,眸底深处的恐惧不言而喻,压低声线回了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于柏徽自首了。”
黎子谦一听,一把抓住了付景年的外套,倏然瞪大双眼:“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付景年皱着眉,深刻理解黎子谦的心情:“场面太混乱,我没有机会说。”
心脏仿佛被电击了一般,瞬间麻木得不行,出口的声音都在发抖:“他现在人在哪?”
“在警局,明天一早就送到看守所。”
他艰难道:“乔菀知道吗?”
付景年摇头:“还不知道。”
脚步,跌撞了好几下,黎子谦松开手,紧紧捂住了心脏:“暂时不要告诉她。”
付景年点头:“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