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坪上,常年受风吹雨打,此刻又是夏天,边角的青苔上沾满了许多洁白的梨花,一只蟋蟀不知从什么地方而来,突然叫了起来,划破夜空。
念世大师心神焦虑,哪受到了如此吵闹?一道真气从指缝间生出,朝青苔处疾驰而去。
快要到青苔的时候,老僧挥了挥衣袖,先前被掸落的梨花,不知何时,出现在青苔上,挡住了念世大师的那一缕真气。
老僧道:“终究是生命,你最近戾气大了许多!”
似乎受到惊吓,蟋蟀停止了叫鸣,一动不动的卧在青苔间。
念世大师道:“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做高僧,若非十六年前死去了很多长老,凭我们的辈分,只怕再过一千年都未必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你也不看看,忌痴,忌嗔,忌癫三人,忌字辈的都能跟本座平辈相处,真是可笑!”
老僧看着念世大师,再次叹了口气道:“看来当年让你当了主持,我并不吃亏。看看你这些年,因为管理寺务,嗔怒哀怨尽在脸上,六根不净啊!”
念世大师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还是放不下当年我接管主持一职,至今念念不忘!”
老僧不曾看念世大师,抬头看着满树梨花。洁白的花影透过星辉,洒落在老僧的脸上,摇曳不定,但老僧的表情却十分安定。
老僧看着满树梨花道:“当年你当主持,我的确不服。但这些年在山顶,念经坐定,看云起云落,花开花谢,早已不复当年的念头!”
老僧低下头,看着念世大师道:“你看今夜满天星光,梨花满树,坐在这崖坪,便可看到世间所有风景,这时候就算你让我做主持我都不会答应!”
“做梦!”念世大师回答迅速而且斩钉截铁,接着便道:“今夜不是来找你谈论这些。当今封禅寺就只有我们两个修为最高,也是仅存的‘念字辈’,虽说都是饶生的弟子,但他偏爱你,有些东西我都无法知道,你既已经看开,便告诉我。”
老僧看着念世大师道:“你想知道什么?”
念世大师道:“假如没有镇妖钟,可还有方法让里面的邪气,为我等所用!”
老僧缓缓地道:“有!”
念世大师脸上一喜,道:“我就知道还有其他的办法,什么办法?”
老僧看着念世大师喜怒哀乐来回转化,眼中全是叹息,他道:“除非你能有诛魔武的修为,真气达到四种颜色!”
念世大师,瞬间脸色死灰,就连洁白梨花的光影洒在他的脸上,也一片死灰。
老僧似乎没有察觉,接着道:“镇妖钟本就是专门为收集邪气而锻造,天下间仅此一物,就算是神兵青虹威力巨大,也不可能吸收储纳并消化邪气。但修为到了诛魔武的地步,要掌控这些邪气虽不可能,但配上本寺塔林的数千年佛气,倒也不是不可能!”
念世大师恶狠狠的看着老僧道:“你这是废话,当今世上,应该说这千年以来,也就只有诛魔武一人真气达到了四种,我再过千年也未必能有如此修为!”
老僧看着动怒的念世大师,道:“看来,你还是等着谢雨裳把镇妖钟送来罢。想必也快了!”
念世大师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半山腰上,钟声大作,很是警急。
老僧和念世大师的目光,都透过崖坪,朝下面的半山腰看去。
还好星光明亮,即便离得很远,依然能看到半山腰上有一点光亮,如同萤火。
二人知道,那边是封禅寺的所在。
收回目光,念世大师看着老僧道:“这钟鸣警,看来寺中有大事发生,我去看看。你这些天也别再崖坪打坐参禅了,塔林之中需要你去坐镇,不然等不到谢雨裳来,封禅寺就完蛋了!”
说着,念世大师踏出崖坪,一金钵自半山腰而来,念世大师踏着金钵,御驾朝半山腰而去。
老僧听着念世大师粗鄙的话语,竟是笑了笑,如同满树刚经过一阵风的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