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宛之哑口无言。庄笙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都是成年人了,解决问题的方式能不能直接一点?我不止一次听小楼说她很崇拜你,因为你果敢坚决,手段魄力都是一等一。为什么在这件事上,我只看到一个畏畏缩缩,连和心上人说句话都要借着他人名义的胆小鬼呢?”“你说谁——”“我没说谁,楼总,如果你真的为小楼好的话,不要再把她牵涉进你们的私人感情里,不要再让她因为这件事上神伤心,不要让她被至亲之人指责多管闲事。”庄笙额角青筋跳了跳,轻轻地呼吸了两下,说,“你不心疼,我心疼。”她挂了楼宛之的电话,收进口袋里,把坐在椅子上的楼宁之搀了起来,望着她红通通的兔子眼睛,心里叹了口气:“走,回家。”楼宁之说:“我大姐……”什么狗屁大姐。庄笙在心里骂道,面上却温和:“我把事情都和她说了,没事了,她的事她自己会处理。”楼宁之:“那我二姐……”狗屁二姐。庄笙照旧心中骂了一遍,用类似的话语安抚楼宁之。回家就收到楼安之的道歉消息,说自己口不择言,希望楼宁之能原谅她,要什么补偿都可以云云。楼宁之先还噘着嘴赌气,庄笙就收两件衣服的时间,回来就见对方眉开眼笑,还给楼安之发语音,甜甜地喊“二姐”。庄笙笑着摇头,真是没心没肺。没心没肺的三小姐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嘻嘻哈哈地过来缠着庄笙。庄笙想着楼宛之若真是为楼宁之好,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提出这种要求,遂也落下了一块巨石。“洗澡去,你先下来,我还有个东西没拿。”“什么东西什么,我帮你拿啊。”“沐浴露。”“那你自己去拿吧。”站在床上扒着庄笙背不放的楼宁之闻言就松开了她。庄笙背上挂着“无尾熊”,朝走廊尽头的水房走去,夜还不算太深,也就十来点钟,楼宁之趴在庄笙身上,晃过一间窗户,往里看了一眼,里面的小孩儿怪叫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似乎是被吓惨了。楼宁之看这户人家有点儿眼熟:“这里住的是谁?”庄笙来打过交道,认得很清楚:“讲鸟语的那户。”楼宁之:“她家孩子就是砸你玻璃那个?”庄笙说:“嗯。”楼宁之:“你倒退几步,退到门口,再往窗前走。”庄笙依言办了,里边又传来小孩儿的一声怪叫,讲鸟语的女人出来了,冲着她儿子就是一顿骂:“鬼叫什么?作业不写就知道鬼叫。”小孩儿指着窗口,瑟瑟道:“真的有鬼。”鸟语女人又是一通骂,鸟语和普通话混着说。楼宁之捏捏庄笙的耳朵,发号施令道:“行了,往前走吧,看见他们不痛快我就痛快了。”放在旁人身上很幼稚的一件事,庄笙却心头发暖,不是因为事情本身,而是因为楼宁之待她的心。她腾出一只手,反手向后搂住了对方。若是放在两个月之前,无论如何她都想象不到,有朝一日,她会拥有一个这样的爱人。爱哭、爱闹、爱笑,有时候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有时候却……楼宁之:“你摸我屁股干吗?”庄笙:“……”好了,夸奖到此为止。庄笙多摸了两下收回手,将对方放在淋浴间前。一向嫌弃这个隔间又老又破看起来还容易闹鬼的楼宁之居然饱含深情地打量着这两个简陋的淋浴室,摸着表皮剥落的木板:“今夜,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夜了,小木,我会想你的。”“还有你,”她望向另一间,“小板,虽然我从来没有宠幸过你,但是你相信,在我心里,你和小木的地位是一样的。”庄笙:“………………”楼宁之:“小木,小板,相信未来,相信奇迹,我相信你们俩的明天一定会更好!”楼宁之往下鞠了个躬,久久不动。庄笙:“怎么了?”楼宁之说:“台下地听众都在为我鼓掌呢。”庄笙语气凉飕飕地道:“你身后也有人在为你鼓掌。”楼宁之马上就是一僵。庄笙:“那个人一张脸发青,牙齿很长,舌头更长,一直拖到地上,穿一身红裙子,在给你鼓掌呢。”庄笙拍了拍自己的手,“听见了没有?”啪啪啪。她再拍了一次。啪啪。楼宁之惊恐地跳到她身上,手脚并用地缠住她,哭嚎道:“啊啊啊啊啊啊妈妈救命啊!”庄笙拍了她屁股一下:“叫什么妈,叫媳妇儿,媳妇儿才能救你。”楼宁之:“啊啊啊啊媳妇儿救命啊!”庄笙:“媳妇儿在呢,我保护你,乖。”作者有话要说:笙姐好心机让金银发自生自灭去吧【不是你快乐吗庄笙对这个称呼很满意,甚至想多听点儿别的,但是看在楼宁之快吓破胆子的份上,暂且放过了她。庄笙抱着楼宁之进了“小木”那间隔间,就着这个姿势给她剥身上的衣服,上衣还好,裤子就不方便了,折腾了好一番功夫,头顶的淋浴头放出了热水。楼宁之军训结束的兴奋劲儿还没过,非在里头打水仗,庄笙脸上接二连三地被浇了好几捧水,最后抹了把脸,无奈地说:“你是想让所有人都听见你在这里边干了什么嘛,你的小木隔音可一点都不好。”就楼宁之这个开怀的笑声,都不用进水房,离走廊尽头近点儿都能听见。楼宁之消停下来,又开始嫌弃这个不久之前刚深情道别过的“小木”。庄笙帮楼宁之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让她在外面等着,自己才是真的扫视了一圈这个墙上都长了青苔的淋浴隔间。一年了。庄笙今天穿得又是那件包臀的宽t恤,上一回穿还是为了试探楼宁之,楼宁之有色心没色胆,只敢偷瞄她。这回可不一样了,庄笙洗衣服的时候,她就贴在人家身上,从领口大喇喇往里看,边看还边故意做出流口水的样子,发出“嘿嘿嘿”的笑声。庄笙烦她烦到不行,拿手搡她:“你快离我远点儿。”楼宁之就装可怜:“你不爱我了。”又说昨晚上怎么怎么样,自己这一个月军训怎么辛苦,现在好不容易回家了,看还不许看?什么媳妇儿没天理。庄笙:“看看看,你随便看行了吧。”楼宁之就笑眉笑眼:“那我来看了。”光看不行,还得上手,庄笙一反抗她便继续嚎,不知道哪里想来那么多理由的。庄笙低头看着盆里的衣服,寻思着也就两三分钟的事,忍忍就过去了。没成想,忍不下了,楼宁之摆出来的架势跟要在水房来一发似的,庄笙忍无可忍地拧过她作怪的手,反扣在身后,把她按在墙上,揍了两下屁股,板起脸道:“你再闹?”楼宁之被打得非但不疼,反倒是心痒得更厉害,但她也不敢在庄笙明显快发火的时候再去动她,只好忍下快烧到喉咙口的邪火。庄笙一边洗衣服一边警惕地盯着她,楼宁之看她觉得好笑。她一笑庄笙也生不起来气,跟着笑了。晾衣服的时候楼宁之站在门口,一直催她,“不用弄那么整齐了,现在天气这么热,随便吹吹就干了。”楼宁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磨叽?”楼宁之:“早知道就不洗衣服了,直接买新的吧。”楼宁之:“你真的,再不弄完我要在门口脱光光了。”庄笙:“……”楼宁之朝她飞了个媚眼,有点儿生疏,但是对庄笙来说已经够了。最后两件衣服挂得七歪八扭,在夜风里摇晃着。庄笙回身关上了门。楼宁之歪头笑望着她,模样有点儿贱兮兮。庄笙眸色变得很深很深,朝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