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慌地看向窗户。
那里,有个黑乎乎的影子,随风婆娑摇弋,朦胧多姿,不知是树影,还是人影。
靠着墙壁,他颤着手提溜起窗帘的一点边边,趁着微弱的光偷偷往外看。
月光有点冰冷,光影憧憧中,有个什么东西,慢慢扒上了窗户。
他眯起眼睛,看清楚了。
是只手。
简直不是人的手,一半以上都没了包裹的皮肉,只剩长长的指骨,慢悠悠地,蜗牛似的往窗栓处游走。
男孩把手紧攥成拳,堵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白骨咯吱咯吱地擦过窗户,裹在骨架上的皮肉一块块掉下,数不清的血道像眼泪一齐挂了下来,慢慢的在窗户上融出形状,先是轮廓,再一点点成型。
月亮越升越高,坚硬的水泥地上慢慢显露出一张脸,夸张的表情在一片黑暗中显得荒诞又诡异。
它在笑。
她有些失望。
“还有什么理由?”陈飞鹰看墙上的挂钟:“你还可以继续编,但我没时间奉陪,只能麻烦你跑一趟警局。”
“我……”听见要进局子,苏军像一只败馁的公鸡,悻悻地垂下了头,不敢去看苏可玲:“是把花送给了一个女人,她叫赵河,是……一个幼儿园的园长。”
居然是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苏可玲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就觉得有些嘲讽。她出声遣散店里工作的人,今天休店一日。
人作鸟兽散去,花店只剩满屋子花,还有对峙的两方人。
“送虞美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吧。”
“具体哪一天?”
苏军想了想,小声说:“八月二十八号。”
认识赵河也纯属意外,帮苏可玲去幼儿园送花的时候不小心遇到的。赵河穿着高跟鞋一不小心踏空从台阶上摔下来,他刚好伸手接住了对方。
怀里的人刚站定,他很绅士地松开手,还顺手送了朵花来解围,赵河愣了会儿,红着脸接过花。
一来二去的,两人就认识了。
“虞美人具体是什么时间送的?以什么理由?送的地点在哪里?”陈飞鹰问。
这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苏军有些招架不住,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但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毫不犹豫的把事情都坦白了出来。
“大概下午一点半快两点的时候,她打我电话把我叫出来,就在幼儿园对面的那家咖啡馆里,我顺便就带了那盆虞美人。
有录像为证的,后来我就回来了,跟可玲待在一起,要是赵河出了什么事跟我肯定没关系……”
问题问完,几个警察离开了花店。
苏军舒了口气,但脸色很快又僵硬了,面对自己的女朋友:“可玲……”
苏可玲看着他,抄起一把花剪:“滚。”
那剪刀的刀锋锃光瓦亮,苏军莫名感到一股寒意,退后两步:“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说着狼狈地跑了。
苏可玲从脖子上扯下那项链,用剪子狠命地剪,那贝壳太硬了,她手用力得指节发白,贝壳终于发出“咔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