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着挖着,又怕挖得太深太宽,你来找我的时候,掉到沟里去。”
池愚沉默半晌,笑了笑。
“是差点掉下去。”
伊修斯没说话。他睡着了。
池愚来了之后,他似乎就放松了警惕。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感觉有人靠近,就紧张地伸手去抓武器了。
池愚端详他熟睡中的面容。
英俊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胸膛快速起伏,看上去喘得很费劲。
伊修斯微微扯开的领口里,六朵玫瑰花野蛮生长着。长满尖刺的花枝缠绕在他的锁骨上,已经快要连成一片。
池愚守了他一整晚,不停地给他换毛巾。
后半天的时候,伊修斯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呼吸也没有那么急促。
他看上去好了很多。
池愚稍微放了心,这才摇摇晃晃站起来,出去重新打水。
挤毛巾的水要换。池愚也需要湿润一下身体。
站在月色下,池愚脱下鸟嘴长袍,艰难地把配置好的盐水往自己身上倒。
哗啦啦啦,冰凉盐水泼在腿上,稍稍缓解了那种从身体内部切割骨头的锐痛感。
他现在穿着裤子看不出来,其实长裤下面的双腿,已经长满了鳞片。
双腿内侧的部分,几乎是血肉淋漓。就像一条鱼尾被硬生生破开一样。
如果不是有长裤阻隔着,这两半尾巴早已自动贴合在一起。
池愚现在每走一步,都是真真实实、走在刀尖上的疼痛。
那刀尖还不在脚底,而是在双腿之间。
每一步,都像是用大腿内侧柔嫩的皮肤,迎上冰冷锐利的刀锋。
硬生生用刀锋破开血肉,才能迈开双腿,往前一步。
等这次副本出去,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伊修斯说的那个双尾人鱼……
池愚咬牙。
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桶水浇到腿上。池愚重新打起精神,穿戴整齐,继续回去照顾伊修斯。
翌日。
池愚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阳光热烘烘地在他的睫毛上跳舞。
池愚揉了揉眼睛,直起身子。
昨晚太累了,他趴在床边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伊修斯怎么样了。
正这么想着,池愚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
忽然间,如遭雷劈。
——面前的床铺上,空无一人。
被子凌乱的掀着。一摸被窝,里面已经冷透了。
似乎那个人走得很急,而且,已经走了很久。
伊修斯不见了?!
他会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