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财消灾,祈福保平安,这样的事并不稀奇。只是大多都在自家府邸前撒铜钱,或者送到寺庙里添做香油钱。还没人送到酒楼撒的。铜钱成箩筐的送到酒楼,由酒楼带撒,这样的好事,酒楼乐意代劳,也没人知道是谁。查还真不容易,谁家府邸没百十箩筐的铜钱啊?国公府就有一库房呢。可越是这样,安容越担心,没人做善事不留贤名的。不过这会儿,安容没那心思去查谁要做善事,她和萧湛被行宫护卫给拦下了。“两位请回吧,如今京都瘟疫四起,我家公主不见外客,”护卫挺直了背脊道。这护卫不是大周的护卫,是上官昊带来的北烈护卫。安容忍着生气,好声好气的道,“烦请通传一声。”护卫回答就两个字,“无需通报,公主有令,谁来也不见!”安容心底的怒气也被点燃了,她今儿既然来了,就必须要见到她!安容要硬闯,萧湛拉住了她。安容回头,就听萧湛对护卫道,“去告诉朝倾公主一声,给她一刻钟考虑,我若离开,半个时辰内,必查封济民堂。”说完,萧湛就拉着安容转了身。身后,那两护卫犹豫了会儿,还是进去禀告了。芍药呲牙道,“有本事别去通报啊,看着济民堂被查封啊!”少奶奶和和气气说话,不听。非得少爷逼他们,才就范,真是敬酒不吃,喜欢吃罚酒。安容还有些蒙,等坐上马车,就忍不住问萧湛了,“无凭无据,怎么查封济民堂?”萧湛倒了杯茶,放下茶壶道,“凡是和内务府做生意的,就没有清白的。”不是贿赂,就是以次充好。这些年,宫里的药材都是从济民堂采买,前不久才由柳记药铺接手。除了皇上和那些正主子们的药材规规矩矩外,那些宫女太监用的药材,大多以次充好,这已经是宫里的惯例了。只是大多数时候没人去查罢了,一旦动真格,谁也跑不掉。安容安心的和萧湛就在马车里等着。一刻钟后,那护卫来了出来了。还没近前呢,就惹得芍药一冷哼,“行了,朝倾公主不愿意见我家少奶奶,我们不进去了!”那护卫眼神一冷,眸底流过一抹杀意。看的芍药身子一凛。这眼神……那日,在大昭寺杀他的刺客就是这样看她的!芍药的手紧紧的握着荷包。那护卫上前,道,“我家公主请两位进去。”顺带……l☆、镇定(求粉红)安容觉得她要好好反省了,有时候轻声软语,态度谦和屁用没有,就得来硬的,逼的人家跳脚才行。芍药扶着她下了马车,和萧湛一起进了行宫。行宫里鸟语花香,百花争艳。行宫,和皇宫一样,既称之为宫,就有宫的气派。重楼碧瓦,萧墙粉壁,云窗雾阁。小桥流水,九曲回廊,假山楼台,玲珑精致,叫人惊叹。朝前走了会儿,忽然有琴声传来。清幽琴声,如山泉出于岩石,潺潺顺山势而下,悠远动人。闻之,叫人心神安宁。寻着琴声朝前走,很快,便见到传出琴声的凉亭。六角飞檐,凉亭挂着纱幔,随风飘扬,现出一清丽身影。远处,一护卫走过来,道,“萧表少爷,我家世子爷有请。”上官昊请萧湛?安容嘴角微微扬起,这是怕萧湛和她联手欺负朝倾公主呢,他似乎想多了。不过,她和朝倾公主说话,萧湛在一旁确实多有不便。安容朝萧湛点点头,便朝凉亭走去。等到了凉亭,安容才知道她想错了。她还以为弹琴的是朝倾公主,结果是一个丫鬟。朝倾公主惬意的很,靠在凉亭上,给湖里的鱼儿喂食呢。见安容过来,她头都未撇一下,继续喂食。湖里,数百只大小不一的锦鲤争抢食物。她未看安容。安容也未行礼,就在一旁落了座。安容这样漫不经心,反倒叫朝倾公主挑了下眉头,把手里的食物全丢进了湖。用帕子擦了擦手,方才正了身。瞥了安容一眼后,她笑了,“京都瘟疫四起,没想到你还有闲情逸致来找我。”朝倾公主的眼睛明亮有神,眼角上挑,合则内敛。开则张扬。别有一番韵味儿。只是她一眼扫过安容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眉头一动,又看了安容一眼。清越的眸光落到安容的发髻上。朝倾公主心底冷笑了。原来她一直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上回引诱她惦记她的玉镯,这一回又是玉簪了。一想到上一回那假玉镯给她带来的痛楚,朝倾公主眸底就像是啐了一层冰,冷的化不开。安容知道朝倾公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道她来是为了瘟疫,还故意说那话。她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和她说笑,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就是因为瘟疫才来找你的。”朝倾公主端起茶盏,用茶盏盖轻轻的拨弄着。看清澈的茶水里,君山毛峰上下起伏,鼻尖是茶的清香。沁人心脾。她也不装糊涂了,呷了一口茶后。慢声一笑,“你送了四次请帖来,我也拒绝了四次,难道我这决心还不够?”她不会帮大周救人的,除非她吃饱了撑得慌。安容知道她不会轻易改口的,只道,“就算大周和北烈迟早打战,可那些百姓是无辜的,你身为大夫,你……。”安容话还未说完,朝倾公主伸手打断她,“在北烈,我或许是一个大夫,在大周,我只是敌国公主。”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安容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你对大周当真没有一点感情?”朝倾公主笑了,她对大周能有什么感情?别说那什么前世,她不记得。就算她是顾家女儿,顾家待她好吗,任由一个姨娘欺负她,在她头上作威作福?朝倾公主站起身来,望着天上的云,笑道,“前世的我,没有告诉过你瘟疫的秘方吗?”安容望着她,想如实以告,说医书被毁,结果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告诉了,只是我没有用心记,有几味药材和分量我想不起来了。”朝倾公主扭头看着安容,“你记性不是很好吗,怎么这一回反倒不好了?”安容敛住眉头,“因为瘟疫得过了,秘方大小药铺都有,并不稀罕。”“原来你只对秘方感兴趣,”朝倾公主嘴角划过一抹讥讽的笑。凉亭里,寂静的只剩下风声。琴声歇了。丫鬟问道,“公主,还听曲子吗?”朝倾公主望着远处的青山,道,“下去吧。”丫鬟便退出了凉亭。等丫鬟走后,安容坐下了,芍药给她倒了茶,还拿袖子上别着的银针试了试毒。朝倾公主见了就来气,“嫌有毒,可以不喝。”芍药哼了鼻子道,“这里是行宫,又不是北烈。”芍药还是够能忍的,要不是有求于她,她真想说:这茶又不是你家的,你管的还真宽,我家少奶奶就嫌弃了怎么着,又没说你下毒,你心虚什么?!一句话,把朝倾公主的怒火全挑了起来。安容没有喝茶,她再次把话敞开了说,“要什么条件,你才肯给我救治瘟疫的秘方?”朝倾公主要的就是这句话。谁先提,谁先输。她等得起,大周等不起。既然安容说了这话,朝倾公主也就不客气了,她还真提了几个要求。第一,不得打济民堂的主意。不仅仅是萧国公府,还包括大周其他人,总之,济民堂要在大周生意兴隆,谁跟济民堂过不去,萧国公府要帮忙。第二,她要安容手里的药丸秘方。第三,安容手腕上的手镯。第四,安容脑袋上的玉簪。朝倾公主一口气说完,才道,“四个条件,你选三个吧。”安容笑了,笑容清脆悦耳。“你倒是不贪心,只要三个。”朝倾公主压根就没把安容的讥讽放在心上,“你要是四个全答应,最好。”安容看着她,那眼神就跟看一个陌生人无疑。四个条件,她一个也不会答应。“皇上寿宴上,你北烈送了两份大礼。一明一暗。皇上把送回礼的事交给了我相公,你说我该怎么回你们北烈一份大礼呢?”安容笑问道。话题转的太快,芍药有些晕了。这不是在谈论瘟疫吗。怎么又绕道皇上寿宴上去了?朝倾公主的脸色却变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安容莞尔一笑,“礼尚往来罢了。”朝倾公主紧咬了下牙关,“什么两份大礼。我北烈只送了上清玉珠!”她的小动作,安容全看在眼里。原本还只是旁敲侧击。可是朝倾公主的反应,安容就断定,那假独幽琴是北烈的手笔了。安容笑意更深,“就是不知道北烈皇帝有没有我大周皇帝的好运气了。”“你!”朝倾公主气站了起来。安容也站了起来。“这就恼羞成怒了?北烈敢在我大周的地盘上借刀杀人,以为北烈远在千里之外,我大周就鞭长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