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正中央空出一大块地来,地面铺着红色粗布毡。
对着门的墙上贴着个大大的“喜”字。
房中到处点着红红的蜡烛,洒下满堂喜气。
房间里也有很多宾客。
他们就和门外那些“人”看起来差不多,穿着干净的衣服,脸上堆满喜气,坐在两旁的四方八仙桌上,时不时还小声谈笑几句。
这些“人”常常看向同个方向,似乎在等什么开始。
妇人见扶璃不吃糖,看看她,问:“霜丫头,怎么不吃糖,你不是最喜欢吃糖吗?”
她笑着,语气亲切又关心,就是熟悉的大婶样子。
扶璃去看她眼睛。
妇人脸上笑容再满,也没染进她那双眼中。
扶璃看她,她也看扶璃。
那双眼睛没有一丝笑意,越看,越和那些跳尸们黑洞洞的眼睛一样。
扶璃盯着她眼睛看久一点,觉得那好像不是眼睛,是两口深潭。
深潭静水流深,表面看从不能看透深浅。
但仿佛她只要说一声不喜欢,就会被深潭咧开大大的嘴,一口将她吞下。
扶璃如果是普通人,恐怕会吓得立马将糖丢开,坚决不吃。
这妇人,这房子,这些宾客,这什么酥糖……一看就不正常嘛。
可她偏偏不是普通人,她压根连人都不是--
于是,扶璃将酥糖往嘴里一丢,还嘎嘣脆地嚼了两下,笑眯眯甜甜夸赞:“姨,真好吃。”
妇人黑洞洞的眼睛依然盯着她,像是不甘心。
扶璃开心起来。
她当着妇人的面拆开酥糖,又扔了颗到嘴里,嘎嘣嘎嘣嚼得香甜。
一点事没有。
妇人黑洞洞的眼睛对着她,咧嘴笑了:“爱吃糖的都是好孩子,好孩子。”
说着,她又咧了咧嘴。
扶璃发现,不止她眼睛黑洞洞,笑容也是古怪的。
她好像,咧嘴扬起唇角,就是在笑,一套固定的动作,连扬唇的弧度都一样。
扶璃又看那些宾客。
四方桌周围坐着的人,堆满喜气的笑容弧度,果然也是一样。
扶璃注意到,有两个总是会说笑谈天的宾客。
他们每隔片刻,左边中年男人会转头和右边的年轻男人说一句话。
年轻男人回一句。
中年男人再说一句,年轻男人又回一句。
这样重复三次,中年男人点点头,笑笑,结束聊天。
隔一会儿,他们又重复一模一样的动作,左边中年男人转头,我一句,你一句……点头,笑笑,结束聊天。
他们笑的模样,和妇人一样。
眼睛也黑洞洞的,像是会噬人的深潭。
喜堂,宾客,跳尸,酥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