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海迈着小碎步来到贺南州的马车前,低声将事情原委说给贺南州听,贺南州把扇子一收,说:“太后一直都很疼我,我虽然不是她的孙子,听到她生病的消息还是应该去探望一下才是。”
平日也没见你对太后这么好,今天倒是撞了鬼的要献殷勤。
孙大海腹诽,也不好拦着贺南州不让他进宫,只能违心的夸一句“贺小侯爷有心了”,让贺南州的车辇走前面。
一行人很快进宫,这次没人拦着,孙大海直接把人都带到了慈安宫。
司殿太监高声通传,赵擎只召了萨苏和宋秋瑟进去,秦岳背脊挺直在外面尽心尽责的守着,贺南州站着都没个正经样儿,他四下张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便凑到秦岳身边问:“秦千户,你没公务的时候也这么随时绷着吗?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秦岳说:“下官是武将,需要随时保持警惕,操练筋骨,才能应对未知的变故。”
“瀚京的守备这么严,能有什么变故?”
贺南州不以为然的说,话音落下,拳头却已经到了秦岳面前。
他是故意试探秦岳的,拳头在秦岳鼻尖一寸的地方停下,拳风把秦岳的帽翎震得晃动了一下,秦岳没有后退,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绷着脸平静的说:“国泰民安、天下太平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但未雨绸缪也是需要的,毕竟一个国家不会在战事发生之后才开始招兵买马。”
贺南州觉得秦岳说话挺有意思的,正想再多跟他探讨一下,赵郢带着二皇子、四皇子从太后寝殿走出来。
赵熠去睦州调查命案没在场,另外三位皇子都到齐了,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太后病危了呢。
赵郢的脸色不大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里面受了什么气,看到贺南州,赵郢的眉头瞬间拧成麻绳,语气不善的问:“贺小侯爷怎么也在这里?”
贺南州似乎一点没察觉到自己不受待见,摇着扇子说:“我今天一早打算去校尉府看我表哥表嫂,到门口的时候恰巧碰到孙总管,听他说太后生病了,我便进宫看看,昨日太后还留我在慈安宫吃饭,我瞧着她身体挺好的,怎么才过了一夜就病了?”
昨夜太后那岂止是身体好啊,为了让圣女进宫,她只差掀桌子了,跟陛下吵架可来劲儿了。
赵郢现在听贺南州说话就浑身不舒坦,冷着脸说:“皇祖母年事已高,身体自然不能再与以往相比,若是不舒服,一定要立刻找人诊治,本宫方才还在想孙总管怎么耽误了这么久才回来复命,原来是遇到贺小侯爷耽误了。”
这话说得好像是贺南州故意拦着孙大海不让他带人回宫似的。
贺南州摇着扇子,脸色严肃起来,淡淡的说:“要把人看管起来的命令可是太子殿下亲自下的,这会儿怎么冲我发起火来了?”
提起这事,赵郢就更生气了,那天在相府如果不是贺南州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松口,事情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赵郢刚要说话,又听到贺南州说:“现在大理寺还没查出来到底是谁在撒谎,照常理来说,这位圣女和宋二小姐小姐身上的嫌疑还没洗清,让她们给太后诊断合适么?太医院那么多的御医难道都对太后的病症束手无策了?”
赵郢现在听不得有人质疑萨苏有问题,怒气冲冲的说:“那群庸医不仅没用,一个个还都怕死的很,根本不敢给皇祖母看诊。”
贺南州敏锐的察觉到赵郢用了“不敢”这个词,太后究竟是出了什么样的病症,才让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不敢给她看诊的?
跟赵郢在这儿斗嘴是不可能知道答案的,贺南州温声说:“太子殿下与太后感情深厚,太后生病,殿下担心太后所以脾气不好也是人之常情,不如先坐下喝杯茶降降火,等圣女帮太后诊断完再看。”
贺南州主动结束这场嘴仗,还给赵郢找了个完美的借口,赵郢所有的怒气只能被堵在胸口,发不出来。
孙大海忙吩咐人奉上茶点。
与此同时,太后寝殿,宋秋瑟跟在萨苏身后一起向赵擎行礼。
萨苏行的不是昭陵常见的叩拜礼,只是将右手压在胸口,颔首躬身算作行礼。
宋秋瑟则还是按照昭陵的礼制跪在地上,柔声说:“臣女拜见陛下。”
大热的天,寝殿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一扇巨大的玉屏风横在殿中,将太后的床榻与外面隔绝,谁也看不到玉屏之后是什么情况。
屋里闷得厉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普通人可能一时闻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宋秋瑟却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那是蛇腥味。
太后返老还童的美梦马上就要破碎了。
赵擎没有立刻让宋秋瑟起来,也没让萨苏直起身,负手站在两人面前,眸光冷沉的审视着她们。
一开始赵擎传徐影清和圣女进京,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弄清顾岩廷和楚逸辰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