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戎战功赫赫,但却是愚忠,即使被昏君害得险些全军覆没,竟然还想着对小皇帝效其余力,再进忠心。军营最近风波动荡,真当他顾弋是瞎的不成。
戒尺像长了无数张小嘴,咬的手掌火辣刺痛。
萧长歌咬紧了牙,瘟神每一鞭都用到了力气,指尖似无数细针扎过。
大殿上全是皮肉被鞭笞的声音,闫公公悄悄抬起头,老泪纵横了满脸,这鞭子还不如抽到他这老家伙身上呢,陛下那小手哪里受得这二十大鞭。
陛下啊陛下,明明知道这尊佛惹不得,怎么还是敢在虎嘴旁拔毛呢。还有这韩小将军,自从他来到陛下身边,惹得陛下三天两头给他背锅,这哪里是伴读,这是送打啊。
小孩儿倔强地含着泪,小嘴咬的发红,平时倒是爱哭,如今倒是个硬骨气的了?
韩望被侍卫带走了,他还想再回头看看小皇帝,殿门轰然合上,透过缝隙,小皇帝抬起了胳膊。。。。。。。
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心软的人,但小皇帝确实几次因他受伤。况且他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顽劣愚钝啊,明明是个可可爱爱的邻家小弟弟,也许祖父说得对,他该认真当皇帝的伴读。
殿内只剩下二人,萧长歌只觉得一阵委屈冲上心头,抬头再看顾弋那冷峻的神色,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已是忍耐多时,泪珠颗颗滑落,掉的满地水花。
顾弋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会儿倒是会哭了?
小家伙眼里全是委屈,却还是捧着手没收回去。
“陛下去了哪里?”
萧长歌见他收起了戒尺,揉着眼睛抽噎,“去后宫爬树。。。。。。”
“为何爬树。”
“朕饿了。。。。。。”说到此处,萧长歌更觉得委屈,竟然哭得狠狠噎了一下。
顾弋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手掌刚抬起,小皇帝便如惊弓之鸟退了一步。
眼里的温情顿时消失,嗬,他还没试过在狼口夺食的残忍,区区饿肚算什么艰苦。
转过身,顾弋把一册空白的字帖甩到地上,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身旁的红木书案,“今日事,今日毕。还望陛下认真完成课业,臣会在身旁辅助您。”
这下萧长歌也不敢哭了,腰刚弯上,便又听到,
“陛下方才又把手揉进眼睛里,所以臣多打了五鞭。”
萧长歌一愣,现在说打几鞭子还有意义吗?
手背被一张温暖的手掌包裹,萧长歌吓得挺直了背脊,手指僵硬,任由着大掌带着她书写。
清冷牵带着檀香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侧,面上一红,萧长歌只觉得人在热锅中煎熬,憋着气不敢跟他抢了那拥挤的空气。
怀中的小身子僵硬无比,顾弋收了收手掌,像是捏了一块冰凉的面团,是被他吓的吧。
“陛下,学习要专心。”
原来字是这么写的,或从上往下,或由左而右,横平竖直,皆有规律。萧长歌越写越觉得上瘾,那双大手仿佛有种魔力,能将复杂的字体变得流畅而简单。
手上的动劲渐小,顾弋低头看了看,只见两扇羽睫安静地舒展,那颗爱哭的脑袋此刻微微歪在了自己怀里,鼻尖还带着那委屈的泛红,小嘴儿轻轻张着,睡得可香。
轻轻把人儿拢进怀里,有力的手臂托起那小屁股,小皇帝嘟囔了一声,小手环过他的脖子,微烫的脸颊埋进了一边的颈窝。
软软的,冰凉又滑腻,就像棉花塞进了脖子里,又似丝带拂过肌肤。
这般乖巧的模样如同羽毛骚动了顾弋那颗冰冷的心,小皇帝长得乖巧可爱,如若他们不是这样的关系,他或许可以把他看作是一个让人宠爱的邻家弟弟。
孩子终究是孩子,玩闹起来不计后果,前天伤了鼻子,今天擦了手背,明天呢,是不是又要断胳膊折腿。
顾弋诧异,自己何时变得像个老父亲一般操这些闲心了,小皇帝缺胳膊少腿,不正合他意?
玉瓶被撒气地丢到床头,顾弋忽然收了手,玉瓶滚到了枕头旁。
他愤愤地盯着床上睡得真沉的罪魁祸首,就像要把他盯出个窟窿。
“顾卿。。。。。。呜呜,顾卿。。。。。。”
梦中的小皇帝喃喃着,小手扑腾,如溺水之人急于抓住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