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哐当”一脚踢翻茶几,茶几上的金边骨瓷汤碗立刻摔个稀碎,屋里顿时飘出浓浓的药膳气味。
张阿姨一手护腰一手抱着肚子后退两步,瘪着嘴要哭不敢哭的样子,眼泪汪汪。
胖子旋风似地走了,又旋风似地回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拖带出门。
身后传来陌生女人的骂声:“小兔崽子,跟姓何的一个德行!没教养的东西!”
胖子猛地回身,飞起一脚将女人踹倒在地,女人“哇呀呀”一阵乱叫,想要爬起来,胖子又踹她一脚。
“你让姓陈的把我妈还给我,自然有人教养!”
屋里,张阿姨哭的声音顿时放大变尖,如终于出土的毛笋子。
她有什么脸哭?胖子都没哭!我冷冷地想。
坐车回去路上,胖子一直阴沉着脸,像刚捞出面盆的咖啡色毛巾,一拧就要出水的模样。
我伸出右手想揽过他的脖子,让他在我身上靠靠,试了几次没成功。
他太高太胖了。
索性抱了他的右臂,在他肩膀上靠着。
胖子叹了口气,伸手把我圈在怀里,下巴点在我头顶,一路闷着不说话。
其实他脑袋很重,点在我头上好重好重,但我一直忍着,直到他自己挪开,才悄悄伸手揉了揉头顶。
胖子看到了,写满阴霾的脸稍稍柔和了一点。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我没有躲。
“潇潇,一定不能让你爸妈离婚。”胖子低低道:“潇潇,等你爸妈各自有了家庭,又有了孩子,谁还记得你呢?”
对啊!
我一拍大腿。
我若寻死,他们固然会如我所愿伤心难过几天。但如果,如果他们怄了几天,转眼各寻新欢,又恩恩爱爱生小孩,我死得冤不冤?
胖子继续道:“你自己悄悄伤心,难过得要死要活他们也不知道。不如找他们闹,怎么折腾怎么来,闹得他们不敢离最好!”
对!就这么办!
我揪住胖子:“你要帮我,我不太会闹。”
胖子看着我,恨铁不成钢:“潇潇你真没用!”
再怎么嫌,胖子也还是要帮我,很快我们就一起回到我家。
打开门,满地狼藉。
家里被偷了?
胖子走了几步,蹲在地上,捡起一件撕破了的衣服,“咦?”
我觉得有点眼熟,但肯定,肯定不是我们家的。这明明是件护士服,只是太短了点。
地上,还有对大大的,白白的兔子耳朵。
我往前一看,还有个不知道是绳子还是布的玩意儿。
以及,几根细绳子串起来的两个三角形布料,我看了半天,觉得它好像是小胸罩。但这够遮什么?
拜那天短短几分钟毛片所赐,我很快明白过来,这不是盗窃现场,这是毛片现场啊!
应至诚你个人渣!
胖子声音都飘忽了:“你爸,不不不,应至诚,怎么跟我爸一样了?”
我冲进厨房,“刷——”从刀架上抽出雪亮的菜刀。
胖子赶紧抱住我:“别别别,弄什么杀伤性武器!”
我低头朝他手背就咬了一口:“挡我者死!”
胖子赶紧改口:“我帮你揍狐狸精,专门往脸上揍,啊?潇潇听话!别脏了手,你是好姑娘,别跟烂脏货动手。”
我眼睛一瞥料理台,“啪”地拍下刀,“呼啦”抽出擀面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