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房间居然是条件挺不错的家庭套房,两室一厅双卫,就是床单被套有点次。
胖子看看我,小心翼翼道:“潇潇,忍一个晚上,明天咱们去买新的好不好?”
咱们是离家出走,又不是度假!难道还要五星级酒店的标准?
想到他是怕我委屈,我也懒得辩驳,我小时候也是穷过来的好不好?
放下行李,我转头和老板娘打听镇上有什么吃的。
在老板娘热情推荐下,我们去了一个叫什么“清河第一汤”。
一见之下,极其失望。就是一个一楼一底的酒楼,拢共十来张桌子,地面油腻腻的,一脚上去就要溜冰的节奏。
但十来张桌子都是满的,想来,应该味道不错?
我想忍一忍,可惜我鼻子不能忍,各种葱姜蒜辣椒味道呛得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胖子连忙说换地方。
于是我们往别家去。
这一逛发现,镇上挺大,还有一条美食街,餐馆几十家。
最后找了个干净卫生的大排档吃麻辣小龙虾,剥虾剥得满手油腻,但味道还不算太坏,比张宁的手艺只差两三分。
邻座猜拳赌酒,吼得楼要翻掉,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兴奋。
这世界总是如此,你默默流泪,别人拍掌大笑。
胖子招手叫来老板娘:“来几瓶冰冻的青岛啤酒。”
“干嘛喝酒?”我看着他皱眉。
胖子回答就两个字,干净利落:“不爽。”
这理由,比美利坚加欧盟加日本还强大。
酒上来,“啵”地打开,胖子笨手笨脚倒在杯子里,雪白绵密的泡沫哗啦啦冒出来,漫过杯子,又滴滴答答滴到地上。我赶紧抽出纸巾擦拭。
第二杯,胖子倒得小心多了,只倒了大半杯,抬手递给我:“潇潇,来点?”
我下意识摇摇头。除了酒心月亮糖,我从没沾过酒,应至诚和张宁一直管着我。且常看应至诚应酬喝得臭气熏天回来,我对这玩意儿还挺反感。
胖子不知怎么了,非要我尝一尝。架不住他力劝,我伸出舌头舔了舔,立刻皱眉:“不好喝!”
既不香,又不甜,味道古怪,搞不明白大人怎么会喜欢喝这种东西。
“第一次喝啤酒吧?”
我点点头。
胖子伸出手指摇了两摇:“潇潇,你被教得太乖了,不好。”
乖,似乎是我的标签。除了我爷爷不那么认同之外。
在我十五岁之前,我从没觉得乖巧有什么不好。当然,我其实也不觉得自己十分乖巧。我会偷偷打游戏,打得不想睡觉;我会骂脏话,老子、妈的,还有我靠,还骂得挺纯熟;我会悄悄化妆,给自己喷香水;我也穿过很性感的衣服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趴,涂得满手黑指甲;在那次看毛片之前,我也偷偷看过小黄文,不止一篇……但不知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很乖。
应至诚甚至很认真地请教过什么什么专家,问我为什么迟迟不叛逆,是不是青春期迟缓?
专家的回答让他得意洋洋:不是每个孩子都会明显叛逆。幸福和谐的家庭,孩子叛逆时间很短,也可能叛逆不明显。家庭问题多亲子关系差,孩子叛逆期就长。
应至诚在我面前显摆:“潇潇,你看你生在咱们家多幸福。”
他就是嫌生活太幸福了。
一想到他和那狐狸精,我五指抓起杯子,咕嘟咕嘟一口干了啤酒,抹了抹嘴边的泡沫:“我才不要乖!我不要听话!我要将叛逆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