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表诚意,可以我先说,”柏嘉良表现得极为慷慨大度,“您想问什么。”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和我有什么关系?”连珠炮一般的三个问题从秦含墨口中吐出。
“这可是三个问题,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努力回答,”柏嘉良笑笑,抿了口热茶,轻声道,“我是柏嘉良,您查到的资料并没有说谎。至于我的身份……我是一个旅者,一个特殊的旅者,因为上一趟旅程出了一点小意外才来到了这里。”
她顿了顿,想到了那个睡熟的小家伙,眸光柔软了些,又有些愧疚。
也不知道自己回去之后会不会降落在“原地”。
如果不是……希望那只倔强的小蝙蝠不要死等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而我和您什么关系……”她只是稍微有些走神,很快就又一脸笑意的开始回答秦含墨的问题,“这个恕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可能是亲属,但也有其他可能。”
她表情有些无奈,“如果您不满意这些答案的话,可以换一些问题问,我只能尽量回答,做不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抱歉。”
“事实上,我听不太懂你的回答,”秦含墨面无表情,声音清冷,却也并未为难柏嘉良,指腹敲了敲桌面,“不过轮到你问问题了。”
“好。”柏嘉良郑重点头,随后身子前倾,十指搭在一起,表情严肃。
“孩子是谁的?”
秦含墨没有一丝情绪外泄的淡漠表情骤然破裂了几分,但她很快深呼吸,神色略有些古怪地看了柏嘉良一眼,“你是来八卦的么?”
“咳,我其实只是好奇到底什么人能让你倾心并且怀上孩子,毕竟……算了,不重要,你就当我是来八卦的吧。”柏嘉良试图解释自己只是想了解了解疑似秦唯西的父母两人,但很快发现自己似乎越抹越黑,干脆直接了当的承认了下来,露出一个八卦的笑容。
“并没有什么人能让我倾心,”秦含墨收敛了情绪,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表情沉重了些,“哈,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一个陌生人这些?”
柏嘉良一声不吭。
那显然并非疑问,而是秦含墨对自己的反问。
但那份不知何处泛起的亲切感的确在不断磨灭秦含墨理智的杀意和敌视,让她在沉默了一会之后,轻声开口道,“你要记住,你今天听到了所有东西,一个字都不能外泄。”
柏嘉良瞬间弹射起身,就要举手发誓。
“没必要。”秦含墨阻止了她的行为,又吐出一大口浊气,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柏嘉良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开始说了起来。
“正如你之前说的那样,我对于那些强加在我身上的流言蜚语和残暴谣言并未阻止,甚至在推波助澜。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我需要自污。”
秦含墨表情淡然,就像是并非在讲自己的故事一样,“当今皇帝是我的远方表兄,我的父亲一开始只是北边封国的一个普通伯爵,但他只有我一个独女,而他需要人继承爵位,也需要有人被送到皇都充作质子。”
“好在我天赋不错,或者不要脸的自夸一句——我的天赋相当好,这才让他起了偷梁换柱的念头。”
秦含墨深吸口气,“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性别,在皇都长大,还没成年就开始随军征战平叛,立下赫赫战功,攻必克战必胜。”
“那皇帝应该不敢把你放回封地了。”柏嘉良听着听着,突然插了句嘴。
“自然,”秦含墨轻蔑地笑了一声,“他是少年皇帝,对封国的掌控里本就没有老皇帝那么大,再把我放回去,万一我也起兵叛乱怎么办?”
“所以他才给你封了王,”柏嘉良咂咂嘴,“还是摄政王。”
“不,一开始是公爵,然后是普通亲王,前两年平乱之后封无可封才封的摄政王。”秦含墨摇摇头。
柏嘉良若有所思,微微点头,又问,“那你的真实性别……他有发现吗?”
“当然。”
“什么时候发现的?”柏嘉良好奇地问道。
“在他还是太子,我作为侍卫随军出战的时候。”秦含墨干脆回答。
“难怪,原来是这么早发现的啊,”柏嘉良想了想,微微了然,“难怪他会那么干脆利落的给你封爵封王,甚至给你摄政王的身份。”
因为在这个过于古老的国度,女性绝无可能像后世一样成为一国之君。
“是,他给我封爵封王是因为他自认为抓住了我的把柄,摄政王已经是我能达到的巅峰了,要是我另有野心,他只需要公布我的真实身份,自有上百路诸侯前来征讨。”秦含墨微微摇头,“但渐渐的,他也开始怕起来了。”
“所以你才需要自污,让他放下戒心,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等等,”柏嘉良推理了几句,很快蹙起眉,盯住了长桌对面的人,“如果人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甚至试图通过自污令另一个人放下戒心,那只能说明,她的确想做些什么。”
秦含墨微微扬唇,露出了一个有些残忍的完美微笑。
柏嘉良倒吸一口凉气,又觉得本该如此。
这才应该是秦唯西先祖的风范!
“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自个儿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你怀着的孩子是谁的?”
秦含墨并没有回答,只是唇角的笑容多了一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