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几年,一个举手抬足皆写意风流的青年,成了一个在外界传说里光不动声色就让人心惊胆颤的神秘军火商,这短暂的蜕变过程只能说明他本身就具有强者的天赋。
玉不琢不成器,陈见涛不知道,北京的那位,是不是一直对此都了然於心?
离春节还有几天,出了南方,谭少拐道先跟张健交待些事。
张健因为要策划他下一个事业领域,在他开发的一个安静的度假村里清理头绪。
刚从山里出来又进山的谭少看著张健住的舒服温暖的小楼,觉得这人真是天生的知道怎麽享受,外面银雪千里,屋里壁炉闪烁著金光,厚厚的毯子,醇烈浓香的好酒……
谭少依著张健,很是嫉妒地说:&ldo;你怕是没吃过苦。&rdo;
&ldo;你说物质?&rdo;张健拿著谭少刚给他的u盘看著陈见涛做的财务报表漫不经心地反应。
&ldo;还能是什麽?&rdo;谭少喝著酒,叹著气。
&ldo;嗯……&rdo;张健偏了下头,想了想说,&ldo;关於这个,你可以跟陈东去谈谈。&rdo;陈东对於他的生活方式一直是有所偏颇的,如果要找他这方面的毛病,就算是谭少,也是可以跟陈东找到共同话语的。
他挑了下眉,接著说:&ldo;山里的日子不好过?&rdo;
谭少&ldo;嗯&rdo;了一声,&ldo;明年要陆续运些生活设备进去,加上原本要进来的跟出去的,动静太大了,超过原先定下的活动量几倍有余,怕被人发现,陈见涛不敢动。&rdo;
&ldo;那就让盯著的人松著点……&rdo;张健淡淡地说。
&ldo;怎麽松?&rdo;谭少皱眉。
&ldo;让上头弄点让人不知道的小动作就是……&rdo;张健把笔记本挪开,舒了口气,喝了口酒看著外面银白的世界,&ldo;你也该讨好下范宗明了。&rdo;
谭少把头重重地甩到枕头里,无力地说:&ldo;讨好?怎麽讨好?我不都全为了他吗?&rdo;
&ldo;既然结局都一样,姿态可以放好点,&rdo;张健伸出手拿起酒瓶,帮谭少的酒杯满上,&ldo;左右都是一生,何不让自己好受点,也可以让你们都过得相对快乐点。&rdo;
谭少冷哼了一声,闭著眼睛没有接话。
&ldo;欢愉这个东西……都是贪图来的,能贪一点就是一点,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快乐,尤其是我们这种人……&rdo;张健也躺回了厚厚的枕头上,面无表情的完美脸孔,无动於衷没有情绪的眼看著外面那往下不断飞扬的雪花,他冷漠不带丝毫人气地说:&ldo;范宗明何尝不是在贪图,他要算计你们的一生,还要面对你的憎恨,如果不是贪图,他何必面对这种境况。&rdo;
&ldo;……&rdo;谭少睁开眼,眼里都是难过,&ldo;我们原本可以不必这样。&rdo;
&ldo;那你们,就真只有死路一条。&rdo;张健冷冷地笑,&ldo;现在你还是非要执著过往,还是要让他掌握你的所有情绪,你就在他给你们的活路里慢慢找死吧。&rdo;
&ldo;是啊……我还是没长大。&rdo;谭少慢慢闭上眼睛,叹惜著说。
他在毯子里蜷缩成一团,是啊,他还是像以前那个孩子一样的自己,谁打他都可以,但范宗明一点委屈都不能让他受,要不他会哭得很大声吼著说他不要他了;而范宗明这些年残酷地让他长大,自己又怎麽可能原谅他对自己的坏?他想让自己像个成人一样理智地处理这些情绪,可下意识里,他还是像当年那个孩子一样,无比憎恨著这样对待自己的他。
行为上,他是个大人了。
可潜意识了,他还是没有摆脱那个情感上无比仍赖於他哥的自己。
或许……或许,现在,从灵魂到身体,他都应该成为一个成人了。
从里到外,像范宗明希望的一样,像个真正的成人,去把握接下来的人生。
剪掉那对他灵魂深处的依恋吧,把自己跟他真正分割成两个不同的人……这样,就可以好好看清他们自己了。
然後,再义无反顾地为了那短暂的欢愉,付出巨大代价。
谭少想著想著就笑了,他用手挡住眼睛,说:&ldo;张健,我怎麽觉得,现在竭尽所有得到的,怎麽就没比以前什麽都没做的时候多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