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高大,身子也不显得魁伟,羸弱得仿佛欲乘风而去,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此刻却像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山,正傲然矗立在人群之中,连天边初生的金轮照在他身上,都显得逊色几分。
楚晏瞳孔微张,看着这个人,突然想起了狂风暴雨摧残后的颓垣断壁,从那潮湿的石头缝里生出来的白色石竹,不堪一击的外表下藏着令人震撼的韧劲和抗性。
傅时雨安静看着那些百姓缓缓往城中靠近,如同是婴孩蹒跚学步般,每一脚都充满着对未知的小心翼翼。
他站着岿然不动,任由那些被外人视作洪水猛兽的疫民包围自己。
“大夫,救救我……”
站最前面的一个已近花甲的老人突然对着傅时雨扑通跪下来。
随着他一跪,后面的人也开始接二连三地跪在地上,你一嘴我一嘴地叩头祈求道:“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相公吧……”
“我是不是快死了?大夫”
“大夫,求求你看看我孩子吧……”
“……”
此起彼伏的求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傅时雨抬手按了按涨疼的眉心,淡淡道:“你们先别吵。”
这次他声音虽小,但却被那些百姓听到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止住哭声,那一双双包含希冀地眼神如同海水般涌上来,傅时雨瞬间被淹没在内,不禁窒息的头昏脑涨。
他深吸一口长气,先让自己恢复往日的震惊,随后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始安排。
“你们不要慌,先排队,每个人中间的距离必须间隔六尺,老人和小孩排前面,接着是妇孺,最后是男丁。”
那些百姓目目相觑,呆立半晌后,开始按照他所说的移动起来。
傅时雨间他们排完后,数了下人数。
一百零二个。
他打量着这些百姓的脸,最后看向一个脑子还算清醒的中年男子,问:“城里还有人吗?”
“有。”那男子点点头,“行动不便,病重的人还在城里。”
傅时雨默默沉吟,问道:“粗略估计多少?”
那男子答:“近一百人。”
“……”
虽然知道情况严重,但这个数字大大超过了傅时雨的预期,就算不眠不休的诊治,最少也要三天时间。
更别提还要安排疫情的消毒、药材、防护工具等等杂七杂八的琐事。
算了。
尽力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