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骂了句粗话,正要拨李谨的号,手机顶端弹出消息框,是肖宁发来的。
闻璟行看到他消息中的“阮先生”三个字,蓦地停在了会所大厅的门口。
肖宁:老板,我有个事情想和您说一下。上次您给我发的阮先生老家的地址,我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听说过。
肖宁:我确实没记错,几年前我在电视上看过这个事件采访。托关系找人问了下,具体的事情您还是看下这个吧。
紧接着,肖宁发来一个链接。
闻璟行呼吸倏然沉重,没有立即点开。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直到屏幕半息屏,颇为僵硬的手指触了上去。
是一篇自述形式的采访稿,撰稿者是一位地方报刊的女记者,发表于十一年前。
原文如下:
我来到了江水县槐菱镇,张书秀的家。
斑驳生锈的黑色铁门,贴着大红褪成暗粉的春联。
上联:事事如意大吉祥,下联:家家顺心永安康。
横批:家和万事兴。
撕开这幅寓意着家庭美好的对联,后面却是一起骇人听闻的命案。
张书秀今年四十三岁,十五岁时以三尿素袋苞米和一桶菜籽油,还有五百块钱人民币,被男人娶回家。听当地村民叙述,男人还有个弟弟,长得有几分像。兄弟两人穷,本来是打算合买一个媳妇。后来弟弟因合伙抢劫,过失杀人“进去”了,还在监狱服刑。
自此,她挨了近三十年的打,从不反抗,直到这一次。
三十七刀,刀刀致命。
一个连名字都不会写的农村妇女,用一把缺了口的菜刀,把丈夫的脖子砍得只剩层皮,连着摇摇欲坠的头。
我问她怕不怕。
她说不怕。
我问她刀起刀落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她苦笑着说,砍下去的时候,溅了满身热腾腾的血,恍惚间以为杀的是头羊。等看到他的脸,就觉得下一秒要活过来,头砍断了,也觉得他没死。
我问她,为什么这次没忍下去。
她低下头,沉默片刻,说:为了我的孩子。
孩子并不是张书秀的亲生孩子,是村里一户人家的遗子,一个乖巧懂事的男孩,张书秀收养了他。
据老师描述,他长得瘦小,很安静,不喜欢与人讲话,学习成绩很好,喜欢画画。
两年前,儿童基金会组织了一次乡村儿童健康体检活动,对这些生活在偏远农村的孩子,进行全方位身体检查。
当医生检查到男孩时,脸色一变。将情况如实告诉了男孩的班主任,是位年轻的驻村女教师。
女教师沿着山路走了半小时,一推开门,就见张书秀正被光膀的男人押在枣树上,皮带挥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