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懿回神,忙宽慰了几句,随后暗斥责自己的失态。
苏冲借着饮酒的空档望向苏让那边,继而毫不可察地动了动食指。
苏让颔首,拱袖借着伤处未痊愈随即拂袖离席,气得座上的苏重不甘地咬牙切齿。
一旁的白依柔柔弯唇,继续敬酒。林懿坐在苏重另一侧自是瞧得生生膈应,忙寻了个托词亦离了席。
苏冲见状,亦不多做停留,索然只字未留便甩袖离去,又露出往日朝堂之中的嚣张本性。
&ldo;殿下,你可瞧瞧罢。这难得的家宴,一个两个都不把殿下放在眼里,&rdo;白依欲言又止,柔柔纤细的手腕搭在怀怒未发的苏重肩上,&ldo;着实可恨呢。&rdo;
苏重呼吸渐沉,面目因着酒醺变得有些狰狞:&ldo;且等着,自有本太子当上国君那日,定叫他们一个个俯首称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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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倾泻而下,轻轻铺漫宫墙巷砖。
&ldo;王嫂留步。&rdo;苏冲拔高了声音,笑意斐然,扬着一身青竹色长衫缓缓上前。
林懿心下微动,竟不自觉驻留脚步,转过身:&ldo;六公子有礼。&rdo;
&ldo;王嫂倒是多礼了。&rdo;苏冲合袖,微微屈身,用眼神示意,唇边泛开淡淡的笑意。
林懿意会,屏退了身旁的侍女,温声启唇:&ldo;六公子有话不妨请讲。&rdo;
&ldo;王嫂深明大义,相隐便有话直说了。&rdo;苏冲立直身子,踱步道:&ldo;今夜圆月宴,王兄未免太过不顾大局,竟独与那乐人嬉笑打骂……&rdo;
&ldo;够了。&rdo;林懿脸色变了变,有些难堪,颤声打断。
见她转身欲走,苏冲忙迈步上前拦着,&ldo;且慢,王嫂初为新妇,便遭之小小的乐人百般挑衅示威,日后该如何是好?&rdo;
&ldo;六公子之言,本宫何尝不知。&rdo;林懿垂首,脸色微缓和。
苏冲弃迤迤然又向她说道:&ldo;今夜圆月宴并非王嫂一人陷入窘境,更为之不平的,是我那一月前狩猎逢贼子刺杀侥幸生还的五哥。&rdo;
提及越王,林懿蓦然抬首,仰视着苏冲皱眉的忧虑,下意识揪紧了绯色棠花衣袖摆,&ldo;越王殿下?他……&rdo;他竟是为我不平么?那般世间罕见的男子……怎会……
&ldo;王嫂,碍于世俗,又论及王家无真情,且不谈夫妻之间,纵使兄弟之间,亦枉顾丝毫情面。&rdo;苏冲摇首嗟叹,&ldo;王嫂乃林国公主,自也明白此间道理才是。&rdo;
林懿双目舒张,&ldo;六公子之意,莫非是太子他对越王殿下出手了?&rdo;
苏冲点头,紧接着回应:&ldo;意尽于此。王嫂,相隐还有一事。&rdo;
&ldo;愿以悉听。&rdo;林懿拢袖。
苏冲泯然颔首,&ldo;不知王嫂可曾听过我们苏越的中秋圆月之说?&rdo;不等林懿露出诧然神色,苏冲又道:&ldo;传闻古有月神,久居广寒,心有所属,却相隔千嶂里。乾坤君持笔成就一段佳话……不过,传闻如此,相隐也只是随口提及,时辰不早,便先行离开了。&rdo;言罢,挥袖而去。
停留在原地的林懿不禁咬唇,回忆起昨夜拾到的那幅画,今夜又恰逢见到越王那惊为天人之样貌,不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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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国安怀王府。
深夜,万籁俱寂。
&ldo;王上。&rdo;石臼疾步入书房内。
侧坐于书案边,安怀王放下手中书卷,气定神闲抬眼一瞥,复又拿起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