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穿了身窄袖袍,下楼的时候果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桌前喝酒,阿青、阿山几人围坐在桌旁和他说话,一群人个个神色激动,黑瘦的脸兴奋得发红。
看到九宁下来,他们赶紧给背对着楼梯的怀朗使眼色,止住话头。
怀朗站起身,回过头来朝九宁行礼。
九宁笑道:&ldo;我闻到酒香就知道你来了!&rdo;
周嘉行身边的亲随平时不敢多饮酒,唯有怀朗是个特例。
怀朗哈哈大笑,朝她挤挤眼睛:&ldo;可别告诉郞主,不然我的酒壶就要被收走了。&rdo;
&ldo;我看不是二哥要收你的酒壶,而是你怕我抢酒喝罢?&rdo;
怀朗脸上露出苦恼状,拍拍酒囊,&ldo;还真没多少了……&rdo;
阿青几人怪叫起来,骂他小气。
怀朗挥挥手,赶走一群毛头小子。
说笑了几句,九宁问:&ldo;怀朗大哥可是从南边来?&rdo;
怀朗赶紧道:&ldo;我可当不起这一声大哥……&rdo;
九宁看他一眼。
怀朗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很快又恢复自然,笑着打哈哈:&ldo;你是郞主的妹妹,你叫我大哥,我岂不是成郞主的兄长了?要不得!要不得!&rdo;
又道,&ldo;九娘长高了好些,我第一眼都不敢认呢。&rdo;
看他顾左右而言其他,拙劣地想把话题岔开,九宁心里了然。
周嘉行果然不想让她知道南边的消息。
十一郎、阿大,还有周嘉暄的信,难不成都被他偷偷拦截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完全犯不着啊?
九宁心底第一时间浮起的情绪不是发现被瞒在鼓里的暴怒,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感受‐‐闷闷的,有些难受。
到底有多难受,她也说不清。没有伤口,一点都不疼,但就是突然觉得心口堵得慌。
她连仆从特意送来的精致茶食都不想吃了。
一方面,九宁觉得自己接近周嘉行目的不纯,没几句话是真正走心的,好像没资格去质疑他。
另一方面,为了任务,也不能和周嘉行闹得太僵。
但是理智是一回事,她心底还是忍不住直冒泡泡,像煮了一锅黄连水,苦兮兮的,还加了姜块,辣得呛人。
她暂且不露声色。
吃过早饭,九宁告诉怀朗和阿山:&ldo;昨天收留的那几个人是世家子,不能怠慢。你们去找几个懂针线的绣娘,赶几套衣裳出来,要上好的料子,最好是绫罗、宫绸、妆花缎,别拿那些粗布敷衍,也不要尽挑花团锦簇的,好看大方为上。还有巾子、幞头、头冠、环带、靴子……什么都要备好,送去他们房里。&rdo;
她又详细说了些佩饰的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