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刺史知道他这人没心没肺,向来如此,迎着寒风长叹一口气,苦笑了一下,神色颓然。
周都督嘴角一撇,头也不回地走了。
堂兄弟俩互相看不顺眼,磕磕绊绊合作,彼此了如指掌。
经过这一次,以后不会再有周使君了。
周嘉暄目送祖父离去,扭头回望。
周刺史站在栏杆前,神情怅惘,不知是不是因为逆光站着的缘故,总是清明有神的双眸显得有几分浑浊。
这是周嘉暄头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从伯祖父身上流露出来的衰老之态。
他转身跟上周都督。
&ldo;你软禁了他?&rdo;
周都督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低声问。
周嘉暄道:&ldo;伯祖父确实病了。&rdo;
周刺史不完全是被软禁的,李昭消失的时候周刺史便发觉事情并不像他之前预料的那样简单。周嘉暄只是让人守住他,他就主动交出手中全部权柄,待在院中养病,期间偶尔会让人传话给周嘉暄,交代他几件事,没有因为被严加看守而不满。
&ldo;你做得很好。&rdo;周都督扫一眼周嘉暄,&ldo;你老子和你兄弟呢?&rdo;
周嘉暄面不改色,说:&ldo;父亲为鼓舞士气去阵前督军,长兄不慎摔断腿,在房中修养。&rdo;
周都督皱了皱眉头。
孙子一直退让,偏于懦弱,他担心孙子在乱世之中难以顶门立户,现在孙子刚强起来了,他虽然欣慰,又不免多了一层忧虑‐‐揠苗助长并非好事。
祖孙俩沉默着走过长廊。
裴望之领着其他幕僚迎面走过来,看到周都督,大家都很激动。
&ldo;都督,您总算回来了!&rdo;
周都督嗯一声,问:&ldo;鄂州那边有什么动静?&rdo;
裴望之看一眼周嘉暄,没有吭声。
其他幕僚会意,也没答话。
周嘉暄知道众人等着他开口,道:&ldo;没有,他们始终按兵不动。&rdo;
&ldo;这就奇了,难道他们等着过年不成?&rdo;
周都督笑骂了一句。
因为这一句玩笑,这些天压在幕僚们心头的愁绪瞬时不翼而飞,众人纷纷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测。
&ldo;也许他们畏水,想等天气暖和一点?&rdo;
&ldo;我看他们是畏惧都督……&rdo;
一时间七嘴八舌,气氛变得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