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贵妃亲自拿起布巾,替裴清殊擦了擦嘴边残留的水珠。
她不知想起什么,忽然轻轻一笑:&ldo;皇上明年也到而立之年了,是不是要蓄须了?&rdo;
裴清殊还没想过这个问题:&ldo;差不多吧。怎么了?&rdo;
娴贵妃摸摸他的人中和下巴,认真道:&ldo;那现在可要多摸一会儿,以后可就扎人了。&rdo;
&ldo;别闹。&rdo;裴清殊捉住她的手,严肃道:&ldo;国丧期间,你这样胡闹,也不怕传出去?&rdo;
&ldo;这里又没有旁人,皇上若不说的话,谁能知道?&rdo;娴贵妃看着裴清殊,神情复杂地说道:&ldo;我只是不想看皇上那么难过。&rdo;
&ldo;如果不想朕难过的话,就不要像父皇这样离朕而去。&rdo;裴清殊攥住她的手,十分认真地说:&ldo;知道吗,妙珠?&rdo;
&ldo;我是个很惜命的人,不然这几年来,我也不会配合着薛神医吃那么苦的药。&rdo;娴贵妃上前半步,靠在他怀里道:&ldo;不说别的,就算是为了不让皇上难过,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rdo;
&ldo;那就好。&rdo;裴清殊现在都顾不得怪她在宫里乱提什么&ldo;死&rdo;字了。
只要她能一直在就好。
见裴清殊伸手抱住自己,娴贵妃也抬起手,温柔地在他背上轻抚:&ldo;您也节哀顺变吧。不管现在多难受,一切都会过去的。&rdo;
娴贵妃说得没错。
太上皇刚走的时候,裴清殊三天没吃没喝。
过了头七之后,他眼里的泪水也越来越少。
等七七四十九天停灵结束,正式发丧之后,裴清殊已经能够面色沉静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有条不紊地主持大局了。
等到整个丧仪都结束之后,还沉浸在太上皇离世的悲伤里的人已经不多。
除了十四和乐仪两个还时不时地会哭上一阵子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已经恢复如常。除了不能大肆宴饮、喝酒吃肉之外,人们的生活似乎和过去也没什么不同。
就连太上皇刚刚走时看起来极为反常的林太后,现在也平静得与常人无异。
甚至平静得让人在她背后议论起来,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爱过太上皇。
毕竟在太上皇死后,林太后没给他哭过一天的丧。在永寿宫呆了一阵子之后,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她的脸上甚至连一点哭过的痕迹都没有。
有那种不受宠的太妃凑在一起嚼舌根时,就骂林太后独得太上皇恩宠,在他死后却这般凉薄,迟早都会遭报应的。
有宫人听了这话,为了讨好林太后这个皇帝的生母,便把事情捅露到了林太后这里来。
谁知林太后竟然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裴清殊听说之后,下令让人把那两个出言不逊的太妃送去了静心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