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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童颜是沈谦的书童，自然是最先领到新衣的一批。高高兴兴的抱着棉衣给沈谦磕到，吉祥话更是一溜一溜儿的往外蹦。

沈谦放下毛笔，活动手腕，笑着说：&ldo;这还没到过年，少爷我还没进项呢，这下可没钱打赏你！&rdo;

童颜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fèng儿，殷勤的给沈谦按肩，说：&ldo;少爷就省省银子吧，我在府里吃穿不愁的，只是……听门房的大爷说前街有庙会来着，咱们看看去？&rdo;

沈谦皱眉：&ldo;吵吵闹闹的，不喜欢。&rdo;

童颜围着沈谦着急转圈：&ldo;有好多新奇的玩意儿呢，少爷不是最爱猎奇么，咱们指不定寻摸几件好玩的呢！&rdo;

&ldo;你这是在夸我吗？&rdo;沈谦一个爆栗就去了，&ldo;猎奇？一听就让人想歪！&rdo;

童颜厮磨许久，沈谦也不待松口，倒是来找哥哥的沈菀听了来了兴致了，连忙表示她向往已久了。

&ldo;你也要出府？太不安全了，不可不可！&rdo;沈谦更是坚决的否定了这一提议。

沈菀可比童颜聪明，她才不歪缠呢，脚步一转直接找到了账房忙着对账的高阳公主，高阳公主未嫁之前跳脱得很，进出宫门是常事儿，便觉得女儿家出门也没什么，倒是自发的认为闺女一天待在府里闷也闷坏了，出去透透气儿正好。

于是，沈谦就成为了托付&ldo;想出府透透气儿的郡主&rdo;的跟班儿。

夜幕降临时，前街亮堂如白昼，平时觉着挺阔的街道这时也拥挤了起来，不时的传出&ldo;哟，你踩我脚啦&rdo;&ldo;呀大婶子，你拿错东西啦&rdo;&ldo;小子！敢来我的地盘顺手牵羊哟！&rdo;之类不和谐的声音，红顶儿豪华大盖马车，青蓬小顶轿子，锦衣缎袍的公子，白色帷帽下的小姐，粗衣短衫的平民，吆喝连天的卖家，京城霎时繁华一片，从远处眺望灯光绰绰，人影晃动。

才到街口，沈菀便被街边的小玩意儿给吸引住了，马车也不坐了，带着丫鬟小厮融入了浩浩荡荡的人群。沈谦素来爱干净，街边小摊的蒸汽和炸开的油点儿让他避之不及，拉着沈菀就要往开阔的地方去。

&ldo;哥哥，你特立独行，这样很不好！&rdo;沈菀抗议，随即又板着俊丽的小脸儿一本正经的掉书袋，&ldo;君子乐与人同，小人乐与人异。君子同其远，小人同其近。哥哥，你这是与人为异！&rdo;

沈谦被气笑：&ldo;这都是什么呀！我只是有自己的习性罢了，我不耐集市如你不喜权术，我以为集市杂乱而心有不耐，你以为权术违心而嗤之以鼻，这是个人喜好，与君子立身之本无关啊！说你哥自私罔顾群体，小心家里的板子！&rdo;

沈菀不服：&ldo;人生而有污，乃是平常，生于此境，便得习以为常。你既看不惯集市的污浊予以回避，可世间本就是一颜色混乱的大水缸，你想要出淤泥而不染又怎么可能呢？这只是最为简单的环境你都不能容忍，官场如修罗地狱，魑魅魍魉，莫能逢之，行走与官场便如赤身入火海，不是百炼成钢就是灰飞烟灭，哥哥连如此环境也不能克服，更莫说以后入朝为官了！&rdo;

沈菀娓娓道来掷地有声，虽然帷帽之下不见真颜色，可沈谦却觉得此时的菀儿必定是倾国倾城难以复加。

沈谦听着自家妹妹巧舌如簧教训起哥哥来一套一套的，好笑隔着帷帽的敲了她一个爆栗，&ldo;不敬兄长你又是何道理？&rdo;

沈菀一顿，撅嘴不服：&ldo;以大欺小胜之不武！&rdo;

沈谦点头：&ldo;确有此嫌，待回家各自做一篇策论让父亲来评判可好？&rdo;

沈菀头大如斗，那些骈四俪六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虽然喜爱读书，诗呀词啊倒是信手拈来，唯独策论对她，两厢排斥！

看着妹妹耷拉下去的肩膀，沈谦好笑：&ldo;菀儿刚才说得也很有道理，于心境方面哥哥的确是自愧弗如。菀儿很好，像我们沈家的女儿。&rdo;

沈菀松了一口气，嫣然一笑，随即指着河岸，语气轻快：&ldo;我看那边在放孔明灯呢，我们也瞧瞧去？&rdo;

&ldo;遵命！沈夫子！&rdo;沈谦拱手作揖，侧身让步，沈菀抿嘴一笑，率先而行。

河道广阔，官府早已划定了放孔明灯的范围，以免流火飞落引起灾祸反倒不美。沈菀为自己选了一盏兔子灯，又塞给沈谦一盏白灯，随后亲自在案桌上蘸墨题词。

&ldo;为何我的灯如此单调？&rdo;沈谦看到周围的人放飞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形状，或者是其他寓意颇佳的玲珑模样。

&ldo;公子气质如华，没有什么物什能可以衬得上的，倒不如这一盏白灯干干净净的来得好。&rdo;摊主插话。

清风拂来，沈菀的帷帽一角被轻轻吹起，隐隐可见嘴角的一丝笑意。

沈谦玉身长立，含笑致谢，看着沈菀执笔在自己的灯上题词。

&ldo;桃之夭夭，灼灼其华&rdo;

摊主眼光巨毒，每年都能此摆摊，自然练就了一双利眼。只一瞧字迹便知面前这位必是官家小姐，连忙称赞：&ldo;此处来来往往也有几百人了，小老儿托大说一句，笔下能胜过这位小姐的是寥寥无几呀！&rdo;

流云掏出银子递了过去，&ldo;嘴真甜，这是我们小姐给的赏钱！&rdo;

摊主想不到还有意外之喜，拱手道谢。

&ldo;只这一句？&rdo;沈谦提笔瞧了一眼，笑问。

&ldo;懂我的自是不必说，不懂的多说也无用！&rdo;沈菀小心的捧着兔子灯，眸光深深亮若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