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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曹士英说脚痛，不想拉水耙，要找个轻活干。

张庆民就说：&ldo;人家队长脚给扎了一个大口子，路都走不好，还每天拉水耙……&rdo;话没说完，曹士英就打断了说：&ldo;他为啥有鞋不穿？给扎了活该！&rdo;

两人吵了起来，曹士英的嘴臭，骂娘，于是张庆民就动手了。

当然，这背后另有原因。

先不管这原因是什么，反正，曹士英挨了打，顺势撂下马，不干了。

我正好想拉水耙，跑上去说：&ldo;我干吧。&rdo;

也不管队长是不是同意，接过马缰绳，跃上了马，就向水稻田里奔去。

我和其他几个拉水耙的知青把马并在一起，向高出水面的土上兜水。马挤在一起，随着噼哩啪啦的蹄子击水声，溅起无数的&ldo;泥花&rdo;，在我们身上、脸上开了一大片。

赶马的吆喝声，把小鸟吓得跳在半空中&ldo;吱吱&rdo;直叫，不敢落地。

在我们的合力围剿下，哗哗的水向前涌成一股潮，不可阻挡。

肖明是赶马拉水滚的，这活儿很稳当，在我们拉水耙之后，他再用很长的水滚跟在后面把泥土压得更平整，这样，才能撒下稻籽。看到他身上一尘不染，我们集合起来，向他冲去。20多只马蹄子，像20多挺水枪，把泥浆扫向他！

立刻，他变成了一只泥猴子。他一手挡住脸，一手挥鞭对我们直摇摆：&ldo;站下！站下！&rdo;但终于倒在泥浆里，溅起的泥花，全扑在一旁抹稻埂的小莎身上。

小莎是三毛子，即祖辈那代是真正的俄罗斯人，尽管她的皮肤不再是白人了，但整个人的轮廓却同俄罗斯姑娘相像。

在黑龙江边境一条线上，有土生土长的达斡尔族、鄂伦春族；有清朝政府派遣屯营的满族八旗水兵的后代；有清初的大迁民；有清末民初的闯关东；有日伪时期抓来的劳工；有大跃进年代的支边，还有二三十年代从苏联逃难来的俄罗斯人，当然也就有了中俄混血儿。

衣服被弄脏了，小莎有点恼，对肖明叫道：&ldo;咯应人！&rdo;

&ldo;谁勾引你啦？&rdo;肖明刚从泥中爬起，有点莫名其妙。

&ldo;咯应人！咯应人！就是咯应人！&rdo;小莎连说三句，一转头走了。

肖明在她身后大叫：&ldo;你不要瞎说！&rdo;

也在抹稻埂的当地青年刘蛮子哈哈大笑：&ldo;人家说讨厌你，没说你勾引人！&rdo;

刚来农村，上海知青还听不懂东北话里的很多方言。当然，当地人也听不懂很多上海话方言。前两天，肖明已经为此闹过误会。

他去供销社，对营业员说：&ldo;买钮子。&rdo;人家姑娘骂了他一句：&ldo;耍流氓！&rdo;羞得捂着脸跑了。

事后才知道，当地人把男人的把儿叫作&ldo;牛子&rdo;。你对着姑娘家说&ldo;买牛子。&rdo;那不就是耍流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