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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2页）

生活的重担沉重地压在我的肩上。

难道我的前途，就这样埋葬在异乡？

何时何日才能回到我的家乡。&rdo;

那缓慢、失落、悲怆的调子，让很多知青感到陌生、震撼和异样。

因为是&ldo;苏修&rdo;电台播放的，知青只是私下里相传，没人敢公开唱。好在黑龙江天地广阔，到了没人的地方，有人就大声地唱出来发泄一下。

夏天农忙，我们一天要干十五六个小时。

早上三点，我去苞米地拔穗，天很冷，露水浸湿了全身，水从大腿一直流到鞋里。早饭还没吃，肚里又饿，7点收了早工，一路上踩着灌满了露水的双鞋，一步一声&ldo;咯叽&rdo;地走在回青年点的公路上。

路上碰到了解放军工作组，他们要撤了，在临走前要找我谈一次话。

好的我不说了，批评我的内容是这样：&ldo;行动迟纯，不迅速，不干脆。性格像个老绵羊，不朝气，不敢闯。&rdo;

我真的变了？好像已经不再是父母口中唠叨的&ldo;鲁莽和粗心&rdo;之人了。

我多少还有点为此高兴，有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事实证明，性格是会发生变化的。

当然，这种变化是要在一定的条件下。我的条件是什么呢？

我想起了造反派当着我们孩子的面，抽打父母；想起他们被&ldo;隔离审查&rdo;同一天从家中被抓走；想起了居委支部书记，一个平时看到我父母点头哈腰的女人，用手指着从八岁到十五岁的我和弟妹们，凶狠地说：&ldo;以后不准乱说乱动！&rdo;；想起了我带弟弟到父亲单位里要生活补助费，被一个又黑又粗的女人赶出大门……

在面对历史而无可奈何时，我们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宿舍里没人，我大哭。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我从来不哭的，今天怎么了？

难道是《南京知青之歌》的曲调和歌词触动了我心中的软肋吗？

高朗进来，有点诧异地看着我：&ldo;你不舒服了？&rdo;

我说：&ldo;没事。&rdo;

真的没事了，心里觉得痛快了好多。

我想通了，父亲那句&ldo;回归农民&rdo;的话，早就在点拨我，下乡要经受的不是辉煌，而是要像农民一样平实地活着。

中午，日头曝晒，我跳入黑龙江里，感到无比的舒适。江水轻轻拂去我身上的汗渍，消除我的疲劳，我快乐地挺起身子，仰躺在水面上，顺水淌下。

蓝天在上，左右两岸，是老毛子和祖国两座对峙的岗楼。

我翻转身来，蹬开两腿，划开两手，顶着水上。

水翻滚着从我身旁往下而去，我向上打开水面，水在我露出的肩上，&ldo;哗哗&rdo;地轻轻滑过，然后形成一卷卷小漩涡，翻起一阵阵白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