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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晋侯也不伸手去拿著子，摸摸骊姬的脸蛋，在她耳边轻声道：&ldo;你亲自做的菜，该是由你亲自喂给孤吃。&rdo;

骊姬嗔笑：&ldo;好，妾身喂给君侯吃。&rdo;

骊姬举著正准备夹菜，侍从忽然制止了她：&ldo;还请君侯君夫人稍后。&rdo;说罢，拿出一套器具准备验毒。

晋侯抬手制止道：&ldo;这些都是君夫人亲手做的，就免了吧。&rdo;

侍从想说些什么，被骊姬止住了：&ldo;君侯的饮食不可大意，饶是妾身亲自做的，中间也难免会经他人之手，还是谨慎些好。&rdo;

侍从得令，上前一一查验，当银针插入酒樽之中，便立即变了色，诸人皆是一惊，侍从端起酒樽，倾洒在地面上，即刻隆起了一个大包，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骊姬激动得一下子站起来，差点掀翻了桌子，大嚷道：&ldo;这是怎么回事？&rdo;

晋侯看着她，脸色大变。

骊姬急得掉下了眼泪，匆忙跪下辩解：&ldo;这酒不是妾身准备的，这酒是哪里来的？&rdo;

旁边立即有婢子跪倒，带着哭腔禀报道：&ldo;禀君夫人，这是前几日世子送来的酒，说是祭祀先夫人的祭品，托君夫人带给君侯享用的。&rdo;

骊姬忙问：&ldo;那酒里为何有毒？&rdo;

婢子将头磕得梆梆响：&ldo;婢子不知，这酒自世子送过来，便一直供放在正厅的桌案上，谁都能看到的。&rdo;

晋侯压低声音道：&ldo;既是谁都能看到，那下毒之人可就不好说了。&rdo;

骊姬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指着一盘炙肉，对侍从道：&ldo;快试试那个，那也是世子送来的，和酒一并送来的。&rdo;

果然不出所料，银针发黑，侍者又抱来了一只狗，喂它吃了那炙肉以后，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那狗便倒地不起了。

晋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骊姬看到他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连忙伏到在地，痛哭道：&ldo;不知是谁存了这份歹心要谋害君侯，妾身有罪，险些叫君侯吃了有毒的酒肉，还请君侯治罪。&rdo;

&ldo;这不关你的事。&rdo;晋侯冷冷道，&ldo;酒肉摆在正厅的桌案上，每日人来人往都有人盯着，下毒之人根本无从下手，现在看来唯有一种解释了。&rdo;

晋侯没有把话说全，但在场的人全都能听明白，这话的矛头直指世子申生。

骊姬支吾道：&ldo;许是有人陷害世子，也未可知……&rdo;

晋侯&ldo;哼&rdo;了一声：&ldo;他如今是世子，孤死了以后，对谁最有好处？只怕他是巴不得孤早死吧？借你之手杀了孤，他继位以后再把罪名推给你和奚齐，一下子把障碍都清理干净了，真是孤的好儿子啊！&rdo;

晋侯的话说得冰冷，骊姬听罢，当即吓晕在地，晋侯忧心不已，忙叫传医官，一时间，宫里手忙脚乱的。

申生得了消息，他的授业先生杜原款连忙赶来叫他逃跑。

申生气得直发抖，将袖子一甩：&ldo;我不逃，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逃？&rdo;

杜原款急得跳脚：&ldo;世子，晋侯正在气头上，下了明旨要杀你，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再不逃就来不及了。&rdo;

&ldo;我若是逃了，岂不等同于认罪，正是中了歹人的奸计了？&rdo;想到有人如此设计陷害，申生的牙齿有些发颤，只能咬住自己的嘴唇，原本白皙的面孔此刻更是显得苍白无力。

杜原款再三恳求：&ldo;若是没了性命，才真正坐实了您的罪名，如今逃命，正是为了日后查出凶手，证明自己的清白啊！&rdo;

申生再要坚持，杜原款无法，只能趁他不注意敲晕了他，命令亲卫强行将他带走，护送到了曲沃。

晋侯的旨意到达之时，申生已经不在了，晋侯便命人捉拿了杜原款及世子府仆从，杀之以泄愤。

屋外响起一阵打斗声，申生立在窗前，看着满地白雪逐渐被染红，已经记不清这是父侯第几次派杀手来杀自己了？自从出逃曲沃，每日都活在这样的担惊受怕中，他已经习以为常。

亲卫收了兵刃，进屋禀报：&ldo;世子勿忧，已经解决了。&rdo;

申生苦笑，望着院内满地鲜血，无力地道：&ldo;你每次都这么说，但我明白，还会有下一次的，父侯就真的这么恨我，这么想要杀死我吗？&rdo;

亲卫道：&ldo;世子何不上书辩解？只要世子说清楚，君侯一定能分清是非黑白的。&rdo;

&ldo;我若上书辩解，等同于告诉父侯是骊姬下的毒，父侯年纪大了，我又何必去惹他烦心？&rdo;申生的手抠住门框，他每每隐忍克制，门框上便会多出几道指印，有几处更是掺了几点血迹。

亲卫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ldo;此地不宜久留，既如此，属下护送世子离开晋国吧。&rdo;

申生万念俱灰：&ldo;当初离开绛城是迫不得已，可如今我的冤屈还未洗清，背负着这样杀父弑君的罪名出逃，又有谁愿意接纳我呢？&rdo;

见他伤心，亲卫安慰道：&ldo;世子勿要自弃，父子连心，总归是血浓于水的。&rdo;

&ldo;父子连心、血浓于水？&rdo;申生捶着自己的胸口反问道，&ldo;这么些年了，父侯专宠骊姬，与他连心的儿子只有奚齐，我又算什么？&rdo;

亲卫没法反驳，晋侯欲废黜世子另立奚齐之事，朝中尽人皆知，若说为着这个，世子欲杀君侯自立，是完全说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