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时候来找白掌柜的,也只有尽欢真君你了。&rdo;
郑菀一听他这话不对,急急问:
&ldo;白掌柜怎么了?&rdo;
&ldo;眼看着……就这一两日了。&rdo;
代掌柜叹道,&ldo;今早还跟我说看见容容了,对着墙说了半日的糊话。&rdo;
他在玉珍楼也算老资历了。
白掌柜从前多风光的人,说不行便不行了,怎不叫人感慨。
&ldo;你去通报一声。&rdo;
郑菀道,&ldo;便说,我代白掌柜的故人……来送还一物。&rdo;
她说这话时,突然感觉到牙关沉重得跟灌了铅似的,涩嘴。
&ldo;真君稍待。&rdo;
代掌柜招来店小二,让他招待着些,自己一撩袍就往后院跑,不到十几息,便跌跌撞撞赶来,路过门槛时还绊了一跤。
郑菀大感不妙,不等代掌柜开口,一个青空闪,便已闪到后院。
四开的红漆大门敞着,显然是代掌柜惊魂未定之下忘了关。
郑菀未多作思索,人已经进了房。
屋内点着龙涎香,整个屋子连壁边的炉香鼎都透着股行将就木的死气。
郑菀一眼便看到了床上的老人。
她蜷缩着朝里,她只能看到她露在被子外稀稀拉拉的枯发,薄薄的衾被遮不住她嶙峋的骨头。极瘦,安静地躺在那,像是没了呼吸。
&ldo;白……掌柜?&rdo;
郑菀忍不住压低了声音。
白掌柜一动不动地躺着,像是没了知觉的骨头架子。
就在郑菀以为,她已经去了的时候,那如破锣般的嗓子才穿过沉沉的空气,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ldo;是……尽欢真君啊。&rdo;
&ldo;没想到老朽一把老骨头,临了还、还能见到你。&rdo;
&ldo;掌柜……&rdo;
郑菀无话可说。
她走到榻前,手中紧紧握着的硬物戳着她柔软的掌心,让她喉头梗着,一时什么也不忍心说。
反倒是白掌柜坦然一笑:
&ldo;你来,是不是那人……有话说。&rdo;
她转过了头来。
她的脸上,已经完全不见生人气了。
眼窝整个儿陷了进去,灰扑扑的老年斑遍布了整张脸,朦胧的光线下,乍一眼看去,像是积腐的陈尸。
郑菀吓了一跳。
她攥了攥掌心,又摊了开来:
&ldo;是。师尊说,物归原主。&rdo;
黄澄澄的长命锁,与褪淡到几乎发灰发褐的绳子躺在她雪白的手心。
年轻女修眼中的不忍,叫白掌柜无声笑了。
她干瘪的嘴一张,发出&ldo;嗬嗬嗬&rdo;的一阵气音,半晌才道:
&ldo;你师尊啊,还是这副狗脾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