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船的姑娘技术很好,一个拐弯,小船就悄悄地隐进了一个山壁凹陷处,被周围树枝杂糙遮掩着,一点也看不出有船只隐秘在其中。
周琅好奇,和鼬一直探头往外看。
方妙兰紧张,悄声道:&ldo;琅儿,你们两个仔细些,别只顾着看掉水里了。
划船的姑娘却小声笑了,道:&ldo;不碍事,即便掉水里了,我伸手一抓也回船上了。&rdo;
客船静静地停在水面上,隐在黑暗中,宛如一只装作酣睡等待猎物的狮子。不远处的客船渐渐行来了,灯火通明,即便隔着江水,也能听见隐约的丝竹之声,又有女人的哀叫声,男人的调笑声。
方妙兰隐约察觉出那场景有些不雅,想叫周琅和鼬两个孩子别再看了,周琅却还看得津津有味,不肯收回小脑袋,鼬也有样学样,只无辜地看了方妙兰一眼,又回头去看那华丽的客船。
&ldo;这两孩子,这么看这样的东西!&rdo;方妙兰不满地嘀咕。
&ldo;这有什么不能看的,我连更糟污的场面都见过。&rdo;划船的姑娘接了句,又描绘:&ldo;有次我跟着去了临安府的花楼,不愧是皇帝呆的地方,那花楼的气势都不一样,连姑娘也比别的地方漂亮。&rdo;
说了一半,嘴边又转弯了话语叹息:&ldo;只不过臭男人还是臭男人,依旧个个都是左搂右抱,脑满肠肥。&rdo;
&ldo;你一个姑娘家,怎么竟去花楼?&rdo;方妙兰惊讶,她可不敢想象自己去花楼的样子。
&ldo;这有什么,你若是有兴趣,哪天我带你一块去见识。&rdo;
方妙兰刚想说自己不想去,便见那姑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周琅睁大了眼睛,小脑袋和鼬凑在一起看,小半个身子都挂出去了。鼬担心她摔下去,急忙拉着了她手臂,将她往回扯了一段。
远处,华丽的客船接近了朴素的小客船,有个官兵模样的人站在船头喊:&ldo;前面的客船,快让开,别挡了我们大人的道!&rdo;
明明左右都可以通过,却还叫客船让道,非从中间过,什么道理!
看来,这船上的人是活该招惹这些糙莽!周琅暗道。
另一客船上,静悄悄的,那些糙莽都躲进了船舱,无人去应那个官兵的话。
只听那官兵又叫了两声,见无人应答,便对身后的人道:&ldo;头儿,好像没人!&rdo;
那领头的望了望客船,忽然嘿嘿笑两声,道:&ldo;捡了个便宜!&rdo;又挥手,示意要上去看看。
眼见着那些官兵上了乌漆嘛黑的客船,周琅仿佛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黑夜中,人影绰绰,当船舱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舱内的人倏然奔出,手起刀落,几个官兵就已经倒下。
另一船上的人猛然发觉不对,正要高呼警觉,而那些黑色的人影却已经上了船,奔到眼前。刀横在脖子上,他们再不敢吭声了。
丝竹之声已然停下,里面的男男女女咋咋呼呼跑出来,下一秒却个个都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噤声了。
这些糙莽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华丽的船只,支使开船的人将船头转弯,驶向另一个方向。
&ldo;行啦,现在送你们回去。&rdo;划船姑娘不再悄声说话,笑盈盈地划动小船,往船家夫妇的客船去。
&ldo;姐姐,你叫什么名字?&rdo;周琅问,她还挺喜欢这慡朗的姑娘。
&ldo;庄芽,你可以叫我庄姐姐。&rdo;姑娘道。
&ldo;装呀?&rdo;周琅想到这名字的谐音,捂嘴笑了,&ldo;姐姐的名字好有趣,是哪两个字?&rdo;
&ldo;有趣吗?&rdo;庄芽不解其意,只解释道:&ldo;农庄的庄,豆芽的芽。&rdo;她没念过两本书,只觉得自己的名字很有农人气质,挺好听的。
回了客船上,开船的夫妻两个已经在船上等着了。丈夫频频道歉:&ldo;对不住啊,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情,惊扰你们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