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果然被吓到,愣愣地住了嘴,没再说什么,只垂着眼眉,有些怏怏起来。刚伤心了一会,又抬头看周琅,见她眉眼柔和,肤白如雪,想起了和王夫人的姐妹私语,心中又高兴了些。
如今贾家可是皇亲国戚了,比往日国公府的身份又高了许多。她的女儿要是嫁给了贾宝玉,那也便是皇家沾亲带故的媳妇了。到时候,薛蟠也算是皇家的亲戚,还能叫扣在军中不让回来么?
叫娘娘和皇上求一求,枕边人的话总是管用的……薛姨妈越想越有精神,拉着香菱和周琅说了好一会话,才在两人的服侍下睡去。
周琅回了屋,脸上木木的,累得很。
莺儿给端了洗脸水来,见周琅面色不好,便问:&ldo;姑娘是怎么了,今日这样的大喜事,怎么竟不太高兴。&rdo;
&ldo;胡说,我哪有不高兴,只是白日里事情太多,累了。&rdo;荣国府中人多口杂,下人中许多不是好鸟,周琅时时提醒自己谨言慎行,可不能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叫人生事。
周琅板着脸,吓得莺儿一愣一愣,也不敢再说什么,默默服侍完便回去休息了。
从前莺儿总和其他几个丫头一起轮流睡在外间上夜,后来周琅渐渐把这习惯改了,到如今莺儿几个都不必上夜了,只管等周琅睡了,也各自回房睡去。
深夜,周琅半醒半睡着,忽听见窗户窸窸窣窣有响动,惊觉醒了。
心中有些慌张,又有些疑惑。
荣国府那么多人,梨花苑也不少守夜的人,难道还会有人偷偷摸到她窗户下么?
房中的蜡烛只剩下半截了,周琅摸索着起来点着,拿着烛台,又顺手摸了梳妆台上的簪子,靠近了窗户。
仔细一听,窸窣的声音似乎又没了,仿佛刚才的瞬间,只是她的幻觉。
然而,周琅上辈子毕竟是习武之人,这辈子耳朵眼睛也十分灵敏。周围越静得慌,周琅便越觉得不正常。
&ldo;谁?&rdo;周琅轻声问了句,等了一会,外面却没有人回答。
难道真是她自己瞎慌张了?
然而,周琅不信,到底还是觉得自己的直觉正确。
勾了勾唇角,也不开窗户,捏紧了手中的簪子,瞅准了窗户的雕花fèng隙中,抬手便狠狠扎了过去。
簪子扎破了窗纱,只听外面脚尖轻声点地,一个人影急急推开了几步,狼狈地低声道:&ldo;琅儿!&rdo;
&ldo;鼬?&rdo;周琅讶异,请推开窗户,果然见朦胧月色下笼罩着一个熟悉的身影,&ldo;怎么这样晚来了?&rdo;
不远处守着院门的婆子,呼呼大睡,一点没有听见这些动静。
&ldo;我来是有事要与你说。&rdo;鼬走近了,背贴在窗户口,低声道:&ldo;过些日子,我准备来提亲。&rdo;
&ldo;提亲?&rdo;周琅眨巴着眼睛,又意外又不意外,只是没曾想,鼬这么快就想把这件事定下来。
&ldo;是,我已经和皇上禀告过了,只等年底时候来提亲。今晚来和你说,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rdo;
其实有没有个准备,对周琅来说都挺无所谓的,反正一遇见鼬她便已经做好了再嫁给他的准备。鼬也心知,只是周琅生活在后宅,不经常出门,他许久不见有些想念,便找个借口来瞧瞧而已。
隔着窗户,周琅轻轻笑着和鼬说了许多话,等听那四更的夜梆子响起,才催道:&ldo;你回去吧,待会便有人起来了,遇见不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