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端起茶杯,浅浅尝了口红茶。
似乎只有经过了茶水的润滑,话从她的嗓子里头挤出来的时候,才不至于刮伤了她的喉咙:&ldo;我想带他去美国。&rdo;
郑大夫下意识抓住了桌布,她勉强稳定精神,露出个笑容来:&ldo;这敢情好,苏木其实一直在找妈妈呢。&rdo;
贝拉摇摇头,目光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ldo;我没有孩子,我要找一位教子。&rdo;
郑大夫没听明白,啥叫教子。
贝拉温言细语:&ldo;有点类似中国的义子,美国人的孩子有教父教母。&rdo;
&ldo;我们苏木不是美国人的孩子。&rdo;郑大夫脸上的笑退却了,&ldo;我们苏木不缺教母,他有自己的信仰,不信基督。&rdo;
&ldo;这不重要。&rdo;贝拉打了个手势,&ldo;只要接受洗礼就行,这只是个仪式。&rdo;
说话的时候,她从包里头掏出了香烟,点燃了细长的烟卷,狠狠地吸了一口。
看着她指尖的红点一明一灭,郑大夫蓦地心头火起:&ldo;我说了,我们苏木缺的是妈,不是教母。&rdo;
贝拉干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只自顾自地说下去:&ldo;我没有孩子,我需要培养一位接班人。我觉得苏木有一定的天赋,可以值得考虑。&rdo;
郑大夫也不听她的自说自话,只强调自己的底线:&ldo;我们苏木不缺钱,缺的是母爱。&rdo;
她抬眼看楼下的孩子,语气掩饰不住的骄傲,&ldo;我们苏木是顶顶好的孩子,人品好,学习好,人缘好,没有人不夸的。我们是没你有钱,可我们也不用让孩子去给人当什么教子。&rdo;
贝拉夹着香烟的手用上了力气,原本就纤细的手指头,此刻看上去更加骨节分明。
她狠狠地吸了口烟,然后缓缓吐出气,白色的烟雾弥漫开来,遮住了她的眉眼。
&ldo;我会对我的教子视如己出的。&rdo;她说出的话也跟烟雾一样轻飘飘的,&ldo;要是涉及到信仰问题,那也没什么,我可以收养他。&rdo;
郑大夫笑出了声,语气带着点凉意:&ldo;被收养的都是孤儿。咱苏木有父亲有奶奶,有家人,16岁的小伙子了,实在犯不上被任何人收养。您真要收养的话,福利院里头有不少孩子呢,您倒是可以考虑考虑。&rdo;
贝拉沉默不语,手指夹着的香烟已经积了老长一段灰,摇摇欲坠。
她跟尊雕塑似的,就这么呆呆坐在窗户旁,始终不肯踏出那一步。
&ldo;苏木没做错什么。&rdo;郑大夫看她的模样,忍不住又心软,开始苦口婆心地劝,&ldo;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体谅母亲的难处,从来没说过一句怨怼的话,也没起过任何怨恨的心思。&rdo;
大人之间即使有再多的恨,那也是大人自己的事,何苦要连累到个无辜的孩子。
能有多难呢?既然放不下,那就认回自己的孩子呗。
反正那个畜生已经被枪毙了,不至于害怕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再寻上门来找麻烦。
可惜郑大夫嘴皮子都说秃了,贝拉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当嬢嬢的人不得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ldo;你自个儿好好考虑吧。这人与人之间也讲究个缘分,别搞的自己以后悔不该现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