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扶着贺砚上了马车,车中早已坐了一人,正揣着汤婆子取暖。
&ldo;三姐,如何了?&rdo;
贺砚半眯双目,笑道:&ldo;嘿,看把你急的,你若是这般耐不住性子,为何不自己去瞧瞧?&rdo;
那人长嘘短叹,翻了个白眼道:&ldo;你以为我不想?别卖关子了,快些说来!&rdo;
贺砚在下人的服侍下先用了杯热茶,这才慢悠悠道:&ldo;我看她气色还算不错,也没缺胳膊少腿的。&rdo;
那人瞅了她一眼,有些不耐道:&ldo;捡些重点说!&rdo;
&ldo;说什么?&rdo;下人收了茶具,贺砚微微皱眉,道:&ldo;你那高门雅士的派头呢?如此沉不住气,还不如你这学生呢。&rdo;
那人道:&ldo;如何?&rdo;
贺砚道:&ldo;尚可,能从西戎回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若日后加以锤炼,自然能成大器。&rdo;
她想了想又道:&ldo;你与她有师徒情分在内,为何不去见上一面,有什么事情当面也能说的开些。&rdo;
&ldo;你以为我不想?&rdo;那人叹道,&ldo;只是这时候陛下还未登基,一切需谨慎行事,没走到最后一步,都尚未可知。&rdo;
贺砚道:&ldo;也是,什么时候都要小心谨慎,这道理倒错不了多少。&rdo;
&ldo;我只是觉得这孩子着实可怜,云州那事,实在是委屈她了。&rdo;
贺砚抬了抬眼,道:&ldo;能捡回条命来就好,陛下不是一直都记挂着她么?这番境遇未必不是场造化,日后平步青云,自然不成问题。&rdo;
那人又连着叹了几口气,道:&ldo;诶,只盼她能想开些,莫要钻了牛角尖,害了自己。&rdo;
贺砚想了想道:&ldo;你也莫要钻牛角,孙从善那事,错也并非全然在你一人。&rdo;
车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半晌,那人才低声道:&ldo;错就是错了,哪怕错不全,只要不是对的,那便还是错的。&rdo;
&ldo;嘿,你瞧瞧你这样子。&rdo;贺砚道,&ldo;贺砄,待回了府,你自己去爹娘牌位前跪着去吧。&rdo;
清平在客房中坐着,想着方才遇见的前官学掌院贺砚,便有些恍惚。
从前在长安求学的回忆仿佛历历在目,也不知道那些同窗好友此时又在哪里,是留在长安做官,还是外放?她想起那些沉浸在科试中的日子,当时只嫌日子太短,每日时间都不够用。三年一次的科试,若是不幸落榜,还得再熬个三年。她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抓不住了,那些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文牒都会化为乌有。
她深知自己的不足,与身边高谈阔论的同窗不同,许多人都是出身世家,她们生来高人一等,哪怕是落榜,也尚有其他的路子可寻。但她李清平不过一平民百姓,连这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文牒书信,都是假借她人名姓的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