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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第2页）

殿内明烛高照人声清亮，只听一个优雅男声响起：&ldo;母后那件礼物可真是耗时许久，系俗事缠身，恐怕不能多做停留，请容儿臣改日再来！&rdo;

&ldo;母后！&rdo;莫青桐推我出去。

我踉跄几步扑进光亮，张妃咯咯笑道，&ldo;本宫说的礼物就是她了，系，不知这份礼物，可合你心意？&rdo;

轰隆一声春雨滂沱，他惊诧久久。

&ldo;我们走。&rdo;李系抓起我手就走，

&ldo;段志恒，送越王。&rdo;张妃也不拦阻，我跟着李系出殿，他拉我走得疾，甚至可说飞奔。殿外大雨如注，泥水糙浆沾上他银灰袍摆，他劈手抢过殿门旁一人的油伞。

&ldo;殿下走好，王妃走好。&rdo;那人双手递送李系油伞，折腰躬送。

&ldo;你……段……段公公？&rdo;李系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折返。

&ldo;奴才段志恒，入宫之前，名叫段诚志。&rdo;那人抬起头，是一张中年微福的脸，声音面貌似遥远不识，又几分熟悉。

段志恒？四年前李豫设计我接旨时就是他颁的圣旨，李豫说我容貌虽象但身材太瘦，万幸是段志恒……但是，这张脸，仔细看来竟然有些别样似曾相识，别样得让人心惊……&ldo;嗬，原来是故人，段诚志，段管事！&rdo;李系一语冲破我脑中梏窒。段管事！从前广平王府那个段管事！

&ldo;瑾‐‐&rdo;我咽下惊叫，李系死死看他，转身，他放开我，大步走回正殿。

&ldo;王妃经年不变，却不知宫中发生的变故。升平郡主前些月受了惊吓，夜夜高热不退，殿下不眠不休陪伴照料，前些日才康复。&rdo;段志恒陪我站在檐下，我一句说不出，他自顾自说，叙述一个半月之前太子东宫发生的事故，他说一群黑衣死士闯进东宫，意图抢走雍王世子与升平郡主，幸得越王施金蝉脱壳之计，以一双冒名兄妹钓出史朝义这幕后之人。后来升平受惊发烧，李豫李系双双离宫，待回宫时孩子病已沉重，李豫彻夜陪伴，药石俱下，反反复复数十日才转危为安。

&ldo;王妃不走了吗？&rdo;段志恒无丝毫阻拦之意，可我只能走回殿去，他再次折腰躬送。

&ldo;段公公。&rdo;我突然向他福下，他吃了一惊。&ldo;多谢公公相告。&rdo;

我愈沉静，他愈凝重表情。&ldo;娘娘正等着王妃，您请。&rdo;段志恒引我回殿，我一步步跟他，笑看他稀少须发，老胖模样，笑得凄惨，却也庆幸。

段志恒，当年广平王府的忠诚管事，居然刻意变老变胖净身入宫，张妃娘娘真非常人也，这段无间之计恐怕不知源于多少年之前，可笑李系长安城破之日差点将瑾儿托付于他。老天庇佑，若不是当年我自觉亏欠李系而将瑾儿认作亲生女儿，恐怕今时今日，这孩子早不知被人卖到何处！

快步走回殿中，李系下首而坐，张妃命人准备晚膳，我不喝酒，她却示意宫人为我斟酒。

&ldo;母后，珍珠身子弱，不饮辛辣。&rdo;李系挡了酒杯，张妃凤眼含笑，她不说话，宫人便继续为我斟酒，直斟得珠满杯沿，半滴再不能多加。

&ldo;系，年前豫儿提及你娶妃之事，当时你说未有中意相配女子。后来雍王叔父倒是说起了元载元丞相的长女，不过我看你也无甚兴趣，想是不衬心意，本宫心目中倒是有个人选，你可愿听听？&rdo;张妃摆手，一殿宫人悄声退下，整个大殿，明烛劈啪，只余三人。

&ldo;不爱宫墙柳，只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无从去，住也如何住，若得江上泛扁舟，妾愿随君往。好个有才情重情谊的女子，系，这女子可称你心，如你意？&rdo;张妃长长凤仙花染丹蔻指尖拉平画卷上下两轴，一副水墨丹青徐徐展开，翠影墨湖，音容宛然，一刻我们楞怔，她咯咯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