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狮子吼,没让她停下脚步。
砰的一声,船舱的门,被用力的关上。
画舫甲板上,陷入一片沈寂。
蓦地‐‐
「啊!」
一声娇脆的低呼,引得众人转过头去,只瞧见银银抚着胸口,看着脸色惨白的齐严,慢条斯理的说:「你吼得好大声,吓死我了。」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银银也是小腹浑圆,怀着数月身孕。不过,他可管不着别人家的事,他挂念的还是宝宝。
「她‐‐」
银银伸出指头,朝着他摇了摇。
「你要是再吼,肯定会吓着宝宝喔!」她提醒。
齐严全身一僵,涌到嘴边的咆哮,瞬间全咽回肚子里了。
银银赞许的一笑,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眯着眼儿,绕过表情凶狠却脸色发白的齐严,晃到舱门前,伸手敲敲门。
「宝宝,你还好吗?」
紧闭的花窗门开了一条缝,银银推门而入,却不给任何人机会,再次把门给关上。
所有的人都听见了门里传来宝宝的啜泣声。
那伤心的哭声,一声又一声的传来,而站在甲板上的齐严,却不得其门而入,只能隔着那扇花窗,听着妻子的声声啜泣。
天际的月儿,仍是那么明亮、那么美。
中秋佳节,花好、月圆。
但,人呀,却是尚未团圆。
江南风光无限好。
这儿的米是香的,这儿的人是笑的。
虽已人了秋,这儿的风,却仍是暖的。
照理说,八月的江南,正是舒适凉爽的时节,可备受呵护的宝宝,一颗心却跌进谷底,整日愁眉不展,再也无法好好欣赏江南的秋日美景。
她的心里始终忘不了,那一夜在画舫上,齐严瞧见她怀孕时的反应、表情,跟他吼出的话语。
你在说什么废话?!
呜呜呜,他竟然说,她说的是废话!
想着想着,宝宝伸出小手,轻抚着隆起的小腹,像在安抚着腹里的小生命,心头却感到‐阵酸楚。
自从那夜,齐严吼了她之后,她就伤透了心。画舫靠岸后,她坚持躲在二姊身后,不肯接近齐严,哭红的双眼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却跟在南宫家的车队后头,一路跟回了南宫家,甚至还大剌剌的住了进来,从此之后只要她离开房间,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每次都不曾缺席。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宝宝实在想不透。
既然他不要孩子,那又为什么非要处处跟着她,一副非将她留在身边的模样?
是因为,他的男性自尊,不允许妻子逃离视线吗?还是说,他觉得她离家出走,是有辱齐府跟他的声望?
她想了又想,却还是猜不透齐严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从来不告诉她,他心里的盘算,她也不敢再去追问,就怕会从他嘴里,再听见什么更教她伤心的话语。
某天清晨,宝宝被丫鬟伺候着梳洗打扮妥当,还去找了银银,一块儿用过早膳后,才刚踏出偏厅,就瞧见齐严已经守在月洞门外。
他的肩头上,有着几片枫红落叶,一看就知道,是已经站在那儿有好一会儿了。
看见姊妹二人,他劈头就问:「你要去哪里?」
宝宝故意转开头,躲在二姊身后,低着小脑袋,就是不肯回答。
「我们要去城西的绣水街。」银银呵欠连连,没力气陪这对夫妻玩猜谜游戏,干脆直接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