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皇祖赐下的金鞭,可不过是个面子上的尊荣摆设,拿出来震慑几个官员倒还可以,谁敢当真祭出来,鞭打帝王?
归根结底,不过是臣强主弱,白相有所依仗,才敢如此行事。
只要姬云羲一时怕了,日后白相再处处制肘,细细打磨,做了明君,白相在青史上,定然是个耿直狷介的贤臣直臣。
姬云羲纵然想动他,也会有天下悠悠众口护着他,哪怕身陨,自有百官笔墨为他扬名。
姬云羲冷笑一声:“他做梦。”
“谁管那破烂文卷上写得是些什么,纵然今日我动不得他,来日总会动得,若是不成,我便让祝阳去断他的手,看他还拿不拿得起鞭子。”
姬云羲原本就不是心胸宽阔的人,当年在长明所欺侮过他的宫人,如今十有八九都交到觉远的手中,只不过一直避着宋玄罢了。
宋玄却问:“无人肯参?陆其裳肯不肯参?”
姬云羲沉吟了片刻,目光闪烁,半晌才道:“陆其裳虽与他比肩,实则逊他三分,心思又在变法图新上,轻易不肯与他为敌。”
“若是没有完全地把握,只怕他不会愿意。”
宋玄面色凛如寒霜,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姬云羲拦着宋玄:“这件事我早晚是要讨还回来的,只是不是现在,哥哥就不必掺合进来了。”
宋玄挤出一丝温和的微笑来,将手轻轻地按在他的手上:“我晓得了,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轻举妄动。”
姬云羲哪里会看不出他在敷衍自己,轻轻嚷嚷着:“哥哥拿我当傻子哄?”
宋玄低低笑了起来:“平日里就属你心眼最多,谁敢拿你当傻子?”
“你压根就没打算听我的话,”姬云羲沉默了片刻,轻声说。“宋玄,我真的不疼,先忍忍。”
白衡那把金鞭,对他来说是尊荣,对帝王来说是警醒,对姬云羲来说是刑具,对宋玄来说,却有可能是铡刀。
诛奸佞。
姬云羲是记得这三个字的,哪怕宋玄有阅人记忆的手段,却未必能够对付得了白衡。
身在世家官场,又能玩弄权术走到这个位置,白衡身上的污点比别人只多不少,姬云羲哪怕不知全部,也有十之五六。
可那又怎样呢,对于有些人来说,过去不重要、秘密不重要、污点更不重要,只要他大权在握,就没有人敢揭露,所有的秘密,都只会变成令众人噤声的咒语。
这是权势的魔力,是比所有戏法骗术都要荒诞离奇的魔力。
姬云羲现在只怕自己一时顾不上,宋玄跟白衡对上,哪怕出了半点意外,他也是负担不了的。
宋玄的眼中酝酿着风暴,他在姬云羲的耳边轻声说:“阿羲,我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