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布包里掏出她的绿色小账本,他一把夺了过去塞进口袋,转身就走。
&ldo;你为什么……&rdo;她在他身后问了一半,就被他打断了。
&ldo;再见。&rdo;他背着身子冷漠地回了一句,径直上了车,关上了车门。他本来不想看她的,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不远处眼巴巴看着他。简东平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无法动弹的植物人,控制自己的腿不去踢开车门。&ldo;拜拜,凌戈&rdo;,他把这句话对自己说了十遍后,终于启动车子开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向植物人靠近,先是头皮发麻,渐渐失去了知觉,接着是手脚变得僵硬,无法灵活把握方向盘,最后连视线也变得模糊了,他不得不把车在小路边停了20分钟才重新启程。
虽然他像植物人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如止水,但他隐隐还是觉得身体深处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正慢慢升腾上来。这感觉令他想到5月7日的那场大雨,令他想到周谨在大雨里跟他挥手道别的情景,他一直无法形容那是种什么感觉,现在他知道了,那是绝望,或者说是死亡。天气晴朗的夜晚,他却觉得自己被雨水包围了。
&ldo;拜拜,凌戈。&rdo;
他心里又默默把这句话说了一遍,终于重新启动他的车,直接把它开回了家。
5、她曾经杀过人
第二天清晨,当简东平走进客厅的时候,正遇上父亲简其明在吃早饭。
&ldo;今天怎么这么早?&rdo;简其明很意外,进而立刻揶揄道,&ldo;早上回来的?&rdo;
简东平决定把事情说清楚,既然分手了,他就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
&ldo;老爸,我跟凌戈分手了。以后不要再把我跟她扯在一起。&rdo;他面无表情地说。
简其明的两道眉毛向中间挤成了个八字,这表情说明,一是他觉得遗憾,二是他不相信简东平的声明。
&ldo;小凌有什么不好?&rdo;简其明问道。
&ldo;她没什么不好,不过既然我已经打定主意要一个人过,就不应该耽误人家,你说呢?&rdo;简东平泰然自若地在父亲对面坐下。虽然他大半夜没合眼,但今天早晨起来他觉得一切如常,内心非常平静,这让他深感欣慰,因为这说明他并没有一脚踏入感情旋涡。唯一让他略有不满的是,今天的早餐可真是食之无味,一看就没胃口,萍姐的手艺最近怎么变差了。
&ldo;噢哈,你想得可真周到。&rdo;简其明讽刺地一笑。
简东平不想再提这事了,于是说:&ldo;还是来讲讲沈碧云吧。我真没想到你是她的法律顾问,而且,你还认识她那么多年了,你是怎么认识她的?&rdo;简东平勉强吞了一口粥,觉得像在喝洗脚水,连忙吐了出来。
&ldo;我们以前是邻居,当年她母亲黄绣之带着她两个人住在二楼的亭子间里,谁也不知道她们是大画家沈谦一的家眷。后来我跟碧云熟了以后才知道她家的底细。&rdo;简其明意味深长地一笑,&ldo;沈碧云当年可是有才有貌,她还给你妈画过像,可惜生不逢时。&rdo;
&ldo;冒昧地问一句,你跟她有没有暧昧关系?&rdo;简东平的手指弹着桌面,今天他觉得自己松弛得就像是一盘拆骨鱼片,而说话却不由自主地变得有些尖刻,要在平时这类问题他通常只问到&ldo;有没有&rdo;,就不会再问下去了。
简其明斜睨了他一眼。
&ldo;想哪儿去了,我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好朋友。你以为是你跟小凌吗?&rdo;简其明呵呵笑起来,&ldo;她经常来找我帮她出主意,当初她跟她的第一任丈夫离婚的时候,我就给她出过很多主意。&rdo;
&ldo;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第一次离婚。&rdo;
&ldo;大概1977年,你打听她干什么?&rdo;简其明警觉地瞄了儿子一眼,忽然注意到今天的儿子穿着跟昨天相同的衣服,这是很少见的情况。
&ldo;周谨失踪了,她最后是跟苏志文通的电话。她的失踪肯定跟沈家有关。&rdo;简东平注意到父亲的目光正溜过他的手指,他今天的手腕和手指都空空如也,不过他不想解释,也不想因为这个打断两人的谈话,于是他假装没注意到父亲的目光,说道,&ldo;我昨天买了本她去年底出版的自传《淑女之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