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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第1页）

原来张海峰尚未打开电击开关，他只是用电棍挑起了杜明强的左手，然后往回一勾，将那只手勾到了自己眼前。

那是一只属于年轻人的手，皮肤光泽，肌肉饱满，棱角分明的关节透出令人羡慕的力量感。但那只手却又远远称不上完美，因为在它的食指和中指部位，各自缺少了最上端的一个指节。

那是一只残缺不全的手。

张海峰盯着那只手看了许久，像是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看够了之后他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问道：&ldo;这是你自己咬掉的？&rdo;

杜明强咧咧嘴：&ldo;我咬自己干什么？是以前打工被机器轧的。&rdo;

张海峰抖了抖电棍，甩开了杜明强的左手，同时他颇遗憾地叹了一声：&ldo;你不老实啊。&rdo;见杜明强只是垂着头不吭声，他又接着说道：&ldo;刑警队的罗队长亲自关照，要把你送到我的手上。所以有关你的那些传言，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rdo;

杜明强苦笑了一下，继续装他的哑巴。

张海峰的嘴却不闲着，他斟酌了一会，继续说道：&ldo;其实我对你以前做过什么并不关心，那是你和刑警队之间的事情。我和你既不是敌人，更不是朋友‐‐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rdo;

杜明强摇摇头，同时表现出洗耳恭听的态度。

张海峰手中的电棍在两人之间来回指了指，拖长了声音说道：&ldo;工‐‐作‐‐关‐‐系。你在我这里服刑，我就要负责把你看管好。你别给我添乱，我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你明白吗？&rdo;

这回杜明强终于开口道：&ldo;明白。&rdo;

&ldo;很好。&rdo;张海峰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用电棍指着隔壁房间问道，&ldo;那是怎么回事？&rdo;

杜明强摊着手，神态非常坦然：&ldo;和我无关。&rdo;

&ldo;可是你隐瞒了真相！&rdo;张海峰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要和杜明强逼得脸贴脸，&ldo;而且你还阻止了杭文治说话！你以为我傻了？看不出来吗？&rdo;

&ldo;我没指望能瞒得过您。&rdo;杜明强露出无奈的表情，&ldo;但他不能说话，否则他真的活不下去。&rdo;

张海峰&ldo;嘿&rdo;地冷笑了一声：&ldo;你是在拿我的威严做人情吗？&rdo;

&ldo;他不说话就无损您的威严。而且‐‐&rdo;杜明强这时抬起头来，不再躲避对方的目光，&ldo;‐‐您也不希望出再出乱子，不是吗？&rdo;

张海峰眯起了眼睛，似乎心有所动。片刻之后他转过身去，将那电棍又插回到腰间，然后背负着手问道：&ldo;你能保证不会再出乱子？&rdo;

杜明强听出对方的态度有了回旋的意思，便趁热打铁地说道：&ldo;杭文治是个苦主，脾气又拧，如果用监狱里的那套规矩去磨他，非把他磨断了不可。您让我去开导开导他，他是个文化人，应该能听劝。&rdo;

张海峰沉吟了足有半分钟，当他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终于做出了决断：&ldo;那就先由你陪着他吧。我给你们一个白天的休息时间，明天晚上送你们俩回监区。&rdo;

&ldo;谢谢管教，谢谢政府！&rdo;杜明强接连说了两句谢谢，情感由衷而发。

张海峰摆摆手：&ldo;别废话了，去吧。&rdo;

杜明强鞠了个躬，转身离开这间病房，又走到了杭文治所在的房间。先前的两个狱警仍然在门口站着，半是照顾半是看管的意思。而杭文治的状态又恢复了不少，已经可以保持半坐的状态了，看到杜明强进来，他的眼睛立刻盯在了对方身上，似乎早就在等待着什么。

杜明强拖过床头的凳子坐下，笑嘻嘻地抢先说道：&ldo;托你的福，管教让我照顾你。嘿嘿，这可是难得的美差啊，不用干苦力，还能混上顿病号饭。&rdo;

杭文治没心情关注这些，他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问道：&ldo;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rdo;

&ldo;说什么？说你昨天晚上被人给揍了？&rdo;杜明强把脸凑到对方床前，&ldo;你知道这样会连累多少人？平哥他们，包括值班管教，一个个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那个张海峰张队长，他的手段你难道没见过？&rdo;

&ldo;他们活该的！我还得替他们考虑吗？&rdo;一想起昨晚受到的侮辱，杭文治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甚至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杜明强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杭文治：&ldo;不是替他们考虑，是替你自己考虑。&rdo;

杭文治慢慢转过头来，脸上挂满不解的神色。

&ldo;如果他们受到一分的责难，那一定会用十分的力气报复在你的身上。&rdo;杜明强伸手在杭文治肩头轻拍了两下，叹道，&ldo;这就是监狱里的游戏规则。&rdo;

杭文治愕然愣住，半晌之后，他的眼角渐渐湿润，带着哽咽喃喃说道：&ldo;你们干吗还要救我？这样的日子，何不让我死了算了？&rdo;

&ldo;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至少还有希望。&rdo;杜明强把目光转向病房的窗口，虽然隔着黑黝黝的铁栅栏，但是天边依稀的晨光还是隐隐透了进来。

&ldo;希望？&rdo;杭文治重复了一遍，嘴角却挂着冷漠的自嘲，&ldo;别和说希望，这个词只会让我的心滴血。&rdo;

&ldo;我知道你是个苦孩子。好了，说说看吧，你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冤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