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居之样,你这臭小子!&rdo;像蜜蜂嗡鸣的碎碎念嗓音,突变凶悍大黄蜂,炸开严厉责骂。
居之样仰坐起身,一阵玫瑰花瓣飘窜。他恍惚半秒,在花瓣如落雨中看见他的老师。
杜罄就站在四柱大床帐幔未掩的床尾,手里拿着空的鸡尾酒杯‐‐仔细瞧,那酒杯并不算空的,斗状杯底有几片玫瑰花瓣存在。&ldo;玫瑰花瓣的滋味肯定比橄榄好,对吧?&rdo;
居之样呆瞪青鸟老大在满床玫瑰花瓣上低回,每拍鼓一次那对绿色翅膀,便引动小小的红色香氛风暴。
&ldo;嘎‐‐&rdo;鸟儿啼叫,停降在他稍微露出花瓣外,像一座光秃小山的膝盖。
居之样一时说不上话。这真是满床玫瑰花瓣,香味刺鼻,不是梦。
&ldo;臭小子,你大概以为自己是heliogabas‐‐&rdo;
&ldo;罄爸,&rdo;居之样打断杜罄,发出干沉、要裂开似的嗓音。&ldo;我昨晚和一个女的躺在这床上。&rdo;好像欲火还在他喉咙闷燃。
&ldo;喔?!&rdo;杜罄挑眉。&ldo;一个女的……嗯‐‐怎么样的女的,让你非得用玫瑰花瓣活埋她?&rdo;
居之样身躯震颤一下,膝头上的青鸟飞离,他烦躁地离开玫瑰床,一边走一边掉花瓣,直到落地窗边。
门外露台花园,是个雨后清新的气象。花都开了,不只玫瑰,月光扶桑攀出朝霞薄染的冠状墙垣,凌空迎风,簌簌摇颤。
昨夜的落瓣被雨水冲干净,或者,被二十四小时无休的旅店人员清理掉了,地上一色青翠鲜绿。
菱格篱笆里的紫色小花是天竺葵,缅栀树叶挂着雨珠,青鸟一飞上去停栖,就坠落两滴,像昨夜残留的雨泪。
原来在那儿!
居之样踏出门外,赤脚踩着湿润草地,一步一个脚印,等他站上露台正中央直径五公尺的几何铺碍地,那些萎倒的小草又苍茁挺立,不留任何足迹。
捡起砖地上破碎的花瓣。原来在这儿!没错,是在这儿!昨夜,那个叫ren‐‐不,是蕊恩!蕊恩在这个太阳图形的砖地上跳舞!
&ldo;昨晚玩了什么花样?&rdo;杜罄点了根古巴雪茄,走出户外。
居之样回头。他的老师一口烟吐在他脸上。&ldo;咳‐‐&rdo;呛了一口气,宿醉的头痛加重一倍,脑子却清醒了。
&ldo;没让热衰竭的身体好好休息……&rdo;师父‐‐亦师亦父‐‐的训诫也开始了。&ldo;才听你提过0边境而已,昨晚马上花招百出?&rdo;
懒沉沉的嗓音发自杜罄喉咙深处。&ldo;真不能小看你这位大学长‐‐&rdo;又吐了口长烟,走往墙垣边,目光拉远。
加汀岛海_绕空、帆影摇曳、续车穿天的晨景,当地人应该看腻了,但对居之样这样的外地人,无一不稀奇。
&ldo;玩乐……&rdo;吸了口雪茄,停顿三秒,嗓音继续。&ldo;虽是好事,不过,居之样‐‐&rdo;
杜罄眯细双眸,旋足移行,伸手,一掌按住宿醉纵欲的浑小子的头,说:&ldo;你搞太大了‐‐要旅店人员送这么多玫瑰花瓣上来,是得买单的‐‐你这个大学长,把这趟募款任务搞得荒腔走板,还急着当组织败家子,是吧?&rdo;
要对一个比自己高半颗头的浑小子说教,得施点劲道,教他反省。
居之样低垂被杜罄大掌压住的头,皱眉看着自己赤裸、不像话的身体。&ldo;抱歉,罄爸。&rdo;话语泄出他齿关。&ldo;这些花瓣的费用由我的出队金支付‐‐&rdo;
&ldo;那当然,讨好女人是要花钱的。&rdo;杜盘敲打一下浑小子头顶,收手,咬着雪莉,迈步。&ldo;别再叫rooservice。&rdo;
旅店人员很快就上来了,几乎是在杜罄离开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居之样肯定这组人员是杜罄事先叫的,他们还带来早餐,丰丰盛盛,布置在他的玫瑰床上,分明是要惩罚他。
居之样压根儿来不及穿上睡袍、浴袍之类的遮羞物,便让那些直闯而入的旅店人员将他看光。那面无赧色的女组长还打量地审视他的裸体,微笑对他说:&ldo;杜先生要您吃完早餐,到造船厂找海瑟先生试航赛艇。您真是战士呢……&rdo;
居之样敷衍笑了笑,进浴室,关在里头,刮胡子、冲澡、泡按摩池,确定外头人员全退离,他才围着毛巾,走出浮雕扶桑花南国风情的浴室双轨门。
玫瑰花瓣清除了,香氛仍旧饱胀在空气中。居之样移近床尾凳边,视线扫着好像没人睡过的床‐‐这会儿,真找不到任何迹渍,床单、床畅、枕套、被套……所有寝具均更新。
早餐倒是没撤,无国界式的,墨西哥玉米饼包德国香肠、豆奶咖啡……可他没胃口,拿了矿泉水,旋往衣物间,找旅行药包,吞下解宿醉头痛的药锭,随手摆放水瓶,扯掉腰间大毛巾,换衣服。
帽架上,他的白色贝雷帽消失了!蕊恩昨晚穿的高跟鞋不知被谁摆在架上,珠光闪熠。他拿起它。&ldo;灰姑娘的礼物……&rdo;低喃。不,她哪是灰姑娘,她是最亮的星!
居之样把鞋放回架上,翻了翻堆栈的衣物,找帽子。没找到,衬衫也少了一件!他不记得是否请饭店人员送洗?
可能是他们觉得脏‐‐他才是满脸满身煤灰吧‐‐主动帮他拿去清理,怎么说这儿也是服务精神一流的高级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