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人这么说,黄文纵是心里再有疑虑也不敢再往下说了,只好匆匆退下准备方才傅鸿吩咐他的事,傅鸿夜里照旧到贺瑜那里歇息,乐筠守着一桌子一动未动的冷菜发呆,直到月上中天方在贴身小侍的搀扶下昏昏沉沉地上了床。
第二天便起不来了,太医诊断产期在即但胎动未起,只怕还要痛足几天才会发动,傅鸿见他面无人色气喘吁吁的样子倒也心疼,揪着几个太医的领子狠狠呼喝发令了一番,但一来前朝多事,二来他也是个享乐惯了经不起吵闹的人,哪里能一直守着乐筠,不过陪了一个多时辰就借口朝政繁忙逃回寝宫躲清静去了。
乐筠心里一片洞明,嘴里却什么也不说,笑眯眯地恭送陛下摆驾,却将小侍送上来的安胎药尽数洒在地上。
谁知几天之后许远山军中来了消息,大军在一处峡谷地带遭遇齐王部队伏击,全军覆没,许老将军生死未卜。
傅鸿这里还来不及跳脚骂娘,又一道急报传来,似乎许将军的进攻更加惹怒了一路趁胜而来的齐王,如今他已集结十万大军,眼看就要朝东都碾压而来。渐渐开始有零零散散的部队偷偷摸摸倒戈而去,这傅涟也可恶,干脆放出话来,东都这里过去的队伍,一律收编,待遇从优。
皇孙贵胄们大战为了那把龙椅,百姓们从军不过为了军饷和饱饭而已。
如今哪里能吃香喝辣,哪里只有等着被砍头,但凡是个人都能掂量得出来。
因此前前后后不过三四天的功夫,傅鸿这里竟成了无兵可用的光杆司令,连贺将军也带着他自己麾下的人马走得不见踪影,此时的东都,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已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几位大臣开始言辞闪烁地劝说傅鸿先去别处避避风头,因为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已经从京城避到了这里,若再行躲避,只怕颓势已定,再无东山再起之日了。
傅鸿被一群老头子嗡嗡嗡烦得没辙,当即挥挥手命他们全都退下去,又派人请瑜贵君过来商议,谁知那小侍为难地缩了缩肩。
&ldo;回陛下的话,从早上开始就不曾见过瑜贵君,方才奴几个斗胆进了他的寝宫,发现……发现……&rdo;
&ldo;发现什么?&rdo;
傅鸿心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兆,当即瞪大了双眼,那小侍忙跪地磕头,&ldo;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瑜贵君和二皇子都不见了,所有值钱的金银珠宝头面首饰也都被卷走了。&rdo;
什么?
傅鸿腾地起身一脚将面前磕头如捣蒜的小侍踢翻在地,三步并两步朝贺瑜的寝宫奔去。
这个狠心的奴才,自己跑了就算了,竟然敢连他的儿子都偷了去!
当即连声命人去追,身边的人也不过虚应着,别说贺瑜是跟着贺将军的部队走的,这过去一整天了哪里还追得上,就算能追到,问题是谁去啊?
但凡有点奔头的早就跑光了,现在行宫里只剩下几个老得不成样子的大臣和一些无处可去的宫人。
胆子大些的宫人们已经开始收拾细软往外逃了,更有心黑一些的或偷或抢,不捞足了本将来出去岂不又要吃苦。
乐筠躺在床上痛了几日整个人早已经熬干了力气,因听见外头吵嚷地实在不像样了才觉得事有蹊跷,忙拉住身边的小侍细问,那小侍一句话没说已经红了眼,三言两语将情势说了,乐筠早已又惊又痛几乎晕厥过去。
&ldo;快,快,你快去把大皇子抱过来,叫人收拾东西,古董摆设都不要了,只拣轻便值钱的,咱们速速收拾妥当了切不可拖累陛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