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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第1页）

&ldo;太后乃先帝之妻，当今嫡母，王爷亲嫂。您若动手，朝内朝外将如何看您？天下人将如何议论？&rdo;

五十多岁的老人，身着一品官服，其声哀哀，仿佛真就是为傅长熹痛惜一般。

傅长熹却只是冷冷道：&ldo;唐太宗手刃兄弟，仍旧青史留名。

&ldo;太宗文皇帝一代雄主，弑兄杀弟，强夺弟媳，逼父退位……可他此前征战半生，登位后更是励精图治，开创贞观之治，堪为圣君表率。&rdo;郑次辅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傅长熹，一字一句的道，&ldo;殿下若想学唐太宗，篡位夺权，臣不敢拦，也拦不住，只能一死以报先帝大恩。&rdo;

傅长熹深深看他。

不得不说，郑次辅这个位置，虽然有一半是因为他的太后女儿，可也是有些本事的。

至少，他说到重点了‐‐虽然自傅长熹这位摄政王入京以来，朝臣心下多有防范，时常担忧这位王爷会有不臣之心。可实际上，郑次辅这位经过孝宗朝的老人却是很明白：这位王爷从未起过篡位夺权的念头。

可他若是真就在慈恩宫杀了郑太后，那就真的是黄袍加身，有理也说不清了。

所以，傅长熹慢慢的将他已经染了血的剑收回鞘中，垂目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郑次辅，接着道：&ldo;我可以不送她去见先帝，但是她既是守了寡，也该有守寡的样子，当闭门谢客，日夜为先帝祈福才是。&rdo;

郑次辅应得干脆：&ldo;自当如此。&rdo;

郑太后却是心有不服，红唇微动，正欲开口，却被傅长熹那犹带血腥的眼神镇住了。

傅长熹看着郑太后那张写满了不甘的脸容，目光如同钉子一般的锋利，几乎刺破皮肉。

他的声音仍旧是冷冷淡淡的，只听他缓声补充道：&ldo;慈恩宫奢华太过，难免影响太后为先帝祈福的诚心，当请太后移驾南宫，安心祈福。&rdo;

听到这里，郑太后哪怕仍有惊惧，但还是不由开口反驳：&ldo;南宫荒芜，久未修葺，岂是一国太后下榻之处？&rdo;

郑次辅却立刻应声：&ldo;王爷考虑周详，臣敢不从命。&rdo;

傅长熹根本没有再看郑太后一眼，再和她说一句话的兴致。他只是抬目直视着面前的郑次辅，一字一句的道：&ldo;管好你的女儿！没有下一次了！&rdo;

郑次辅伏地叩首，以首抵地，恭谨已极。

傅长熹没再说话，起身拂袖而去。

直到听到宫人恭送摄政王的声音，郑次辅方才大松了一口气，激动过后，他本就年老体衰的身体也跟着颤了颤，险些便要软倒在地。

郑太后摸着自己雪颈上的伤口，又痛又恨‐‐她这一生，生于官宦显赫人家，长于宫廷，也曾三千宠爱在一身，从未吃过半点苦，受过半点罪！只除了傅长熹！

她越想越气，不由攥紧拳头，恨声道：&ldo;父亲何必如此卑躬屈膝？！如今的禁军统领宋渊乃是他的人，倘他真想杀我，怎会摆出这样的架势？必是要行事周密，更不会叫父亲得知，给父亲赶来的机会！&rdo;

郑太后亦不是傻子，纵然初时也被傅长熹拿压在颈上的刀刃吓住，可她此时回想起来却已看透其间隐秘，更恨自己适才的软弱胆怯。

郑次辅的声音却是克制而清醒：&ldo;他确实是不想杀你。因为他作为实权藩王，手握兵权，入京摄政，本就已是令朝臣畏惧警惕。倘若他杀了你这个太后，便是坐实了他有不臣之心，除非他立时谋权篡位，否则满朝都不会服他！&rdo;

&ldo;我就知道！&rdo;郑太后捂着颈部的伤口，不顾上面淋漓的鲜血，满脸怨恨的在殿中来回走动，语声急促，近乎癫狂，&ldo;我是先帝明媒正娶的皇后，是皇帝嫡母，是当今太后，皇帝虽年幼但到底还是皇帝，大义在我们这边！郑家更是世代官宦，仅仅是从孝宗朝起算，就已出了一个首辅一个次辅，于朝中根深叶茂，人脉广阔！哪怕他是先帝钦点的摄政王，手握北疆兵马又如何‐‐比起我们，朝臣更加畏惧警惕他这个摄政王；北疆兵马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他本人年少便赴北疆，此后便再没回过几回京城，只怕也就只那么几个三朝老臣还认得他！&rdo;

&ldo;他怎么敢杀我？！&rdo;郑太后几乎声嘶力竭‐‐事实上，当傅长熹适才将剑抵在她喉间的时候，她是真的恐惧了，悔恨了，也正因此，她此时更要寻出千百个理由来质疑和否认。

郑次辅却是冷冷淡淡的反问了一句：&ldo;他为什么不敢杀你？&rdo;

郑太后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有一瞬的空白。

郑次辅从地上起来，有气无力的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尘，接着往下道：&ldo;他杀了你，直接拿主少国疑说事，废帝自立，岂不更好？！反正，他也是孝宗亲子，也曾养于王皇后膝下，更是孝宗皇帝一直属意的继承人。现在，他年富力强，手握兵权，军功卓越，你觉得那些朝臣真会为着所谓的大义而拼命反抗？！&rdo;

郑太后哑口无言，脸色骤变。

郑次辅抬头看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锐利的眸光，几乎令人不敢直视。

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神色冷肃，语声尤其冷沉：&ldo;我告诉你，真要有那么一日，这满朝大臣，至少有一大半最后还是要跪地称臣，谢主隆恩的。也许，我们郑家也得丢开那些旧怨，跟着跪地称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