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知道了,远比那种死亡更加残酷的,是承受着更深刻的痛苦,却求死而不得的活着。
地上摆放着提高生命力的结界台,围绕着塔莉娜的轮廓,排开了一圈增加耐力的符文,疗伤药水灌满了两大瓶,通过一道软管直接注入她的血液中。
就是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老人,在这样的手段下也能多苟延残喘几个月。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味道,有男人体液的腥臊,虫蚁粪便的酸腐,蜜糖的甘甜,油炸皮肉的香,和更多分辨不出来源的臭。
一塌糊涂,就像那一摊正在随着呼吸缓缓蠕动,不时因痛苦抽搐一下的人形烂肉。
如果找不到这里,琳迪……也会变成这样吗?
&ldo;走吧,这地方我多待一秒都想吐。&rdo;没有经历过斯金纳一战的德曼对这种画面的抵抗力明显不足,抚着胸口提醒说。
克雷恩点了点头,回想着奈亚的动作,恍然大悟:&ldo;琳迪在芙伊的房间!走,咱们快上去。&rdo;
听声音,外面的骚乱还能拖住芙伊一阵,最理想的状况,就是他们找到琳迪救出来,一起躲进靠门口的厕所里,等到芙伊他们走进去,克雷恩就杀出去拦住走廊,让德曼带着琳迪迅速离开逃走。
离开前,克雷恩扭头看了看塔莉娜。
她的眼睛还有一只,只不过没了眼皮,上面还有细小的线虫在蠕动,也不知道还看不看得到东西。
而这只仅存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没有表情,却依然传达出了不知有多么沉重的绝望和哀求。
森白肋骨的缝隙中,可以看到鲜红的心脏在虚弱地跳动,只要往那里射上一箭,无尽的苦难,就迎来了终点。
他再一次意识到,死亡,有时候其实是解脱和奖赏。
可惜,她不配得到。
他摇了摇头,开门走了上去。
这边住着的应该只有芙伊和奥兰吉,仅有的两间开了灯的屋子,门都没有锁。
克雷恩一把拉开靠近地牢的那扇,德曼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冲向靠外侧的那间。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琳迪。
这应该是塔莉娜之前的住所,家具陈设充满了女性气息,装潢也有些近乎夸张的奢华。也许是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屋顶的架梁明显的加固过,垂吊下可以调整高度的金属手铐。
琳迪就被吊起在其中一对手铐下,一丝不挂,离开地面将近半米的脚上,绑着一条已经陷入皮肉中的铁链,铁链悬着一颗沉甸甸的铁球,把她赤裸的身体,强行拉拽到舒展的极限。
红虫一样的鞭痕布满了她白皙的肌肤,胸跨两处最敏感的地方更是格外密集,只有小腹勉强算是完好无损。
不知道已经被这样吊了多久,汗水把她浸润的好像一条刚出水的白鱼,头颈歪垂,唾液不断从被口枷撑开的嘴里滴下,虚弱而狼狈,哪里还有半点看得出曾经的样子……
心上好似被狠狠捅了一刀,克雷恩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找到机关把垂吊的铁链放低,过去连忙把琳迪抱起,一边连声唤着她的名字,一边拼尽全部魔力把火元素附在匕首上,贴着脚上的铁链飞快地前后切割。
&ldo;唔……呜唔……&rdo;
随着一声衰弱的呻吟,琳迪的身体颤了一下,眼皮缓缓抬了起来。
还没办法说话的她,发出好像被呛到一样声音,浮肿的眼中,瞬间泪如泉涌。
&ldo;再忍耐一下,琳迪,再忍耐一下,马上我就救你出去。马上。&rdo;他强忍着眼眶的酸涩,手臂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而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