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花枝料峭春风得意,可又能盛放上几时。
谢灵清这人是书院里出了名的书呆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铺在故纸堆里作研究,从来独来独往,不拉帮结派,便每年考核也没甚名利心,挑个三项考过优秀,便不肯多费心思争魁首了,是以在书院中名声远不及王文窈‐‐
可谢世名声清贵,又有一个在书院当先生的谢道韫先生,旁人并不敢轻易招惹于她。
她亦不大在乎旁人如何着想,只停了停脚步:
&ldo;苏令蛮?鄂国公府的?甚好。&rdo;
苏令蛮并不如苏玉瑶这般受宠若惊,只浅浅笑道:&ldo;不过些许拙见罢了。&rdo;
谢灵清抬脚便走,待两人交错而过之时,低声道:&ldo;但愿你能站得久些。&rdo;
言语中的憾意不尽,苏令蛮背脊挺直,低声回道:
&ldo;自然。&rdo;
既有此机会,自然该牢牢抓住。
红颜易逝,容貌光鲜能有几年,仅以此为砝码,如小儿抗金过市,实在危险。
而幕后之人尚且毫无头绪,她必须借助鄂国公府的力量。只有不断往自己这艘船上加重砝码,重到让人舍弃之时会伤筋动骨、纠结不舍‐‐那自不会被轻易舍弃了。
罗意可中途告辞,而苏令蛮与苏令蛮两人先去临溪阁与代掌报备过,原以为不会轻易同意,不料代掌今日好说话得过分,只交代沐休之前将课堂呈报过来便让两人走了。
一路行来,小娘子们越发多,时不时便有人与苏玉瑶打过招呼,朝她问起苏令蛮之事。
苏玉瑶在一遍一遍地重复自己为&ldo;苏四娘&rdo;时,脸色越发黑如锅底,索性并未迁怒,只将那些不怀好意地一个个怼了回去。
不一会,两人又重新回了授课堂,八个错落有致的一居室内,几乎间间都坐满了学生。
姜十娘一身海棠红慢悠悠地自外而内,跟在一身紫服的王文窈身后,见苏令蛮两人怔立院中,不由诧道:
&ldo;你如何会来?&rdo;
这话自然问的是苏令蛮。
她昨日回府便着人去探听消息,这冒昧小娘子确实是自定州来的土包子无疑,可前日刚到,今日便来了学堂‐‐
定国公府何时有这般的本事?
苏玉瑶嘻嘻笑道:&ldo;我阿蛮姐姐有本事,能得景先生亲自发来邀帖,如何不能来?倒是姜十娘,你昨日应我之事,今日可要兑现了?&rdo;
姜十娘下巴微抬道:&ldo;兑现便兑现。&rdo;
&ldo;苏三娘,此前说你人黑面丑多作怪,是我姜十娘心胸狭隘、有眼无珠,我姜十娘与你在众同窗面前道歉!&rdo;
道歉道得这般慷慨激昂、毫无悔意,也就眼前这人了。
苏玉瑶非但不觉得痛快,反而被气得发噎,看离得近的一居室内已有人听到动静走出来,对着自己的黑面皮指指点点,不由跺了跺脚,指着她气愤道:
&ldo;姜十娘,你,你不修口德!&rdo;
苏令蛮举重若轻般拍了拍她肩,目光一溜作了个嗤笑的表情:&ldo;阿瑶,你作甚与她计较?这位小娘子修养不够,随便出来攀咬人,我等便大气地放她一马算了。&rdo;
&ldo;毕竟‐‐狗咬我们一口,我们人哪还能咬回去呢?&rdo;
语笑嫣然,纵说这伤人之语,仍跟与人撒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