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氏目光冷下来,&ldo;闹得实在不像话,让为娘拘在府中不让出来。&rdo;
&ldo;阿娘何必?阿瑶就是只顺毛驴,你拘着她,反倒会拘出问题来。&rdo;苏令蛮道:&ldo;正巧阿蛮这宴也要开了,阿娘不若放她出来,说不定散一散心,便想开了呢?&rdo;
蓼氏脸上的法令纹因着严肃,显得更深了,乍一眼看去刻薄得不近人情。
她心里也确实愁苦。
除了阿蛮这个过继来的,两个女儿在婚嫁上都不顺,大女儿和离,小女儿又是个死心眼的,一门心思往谢家大郎身上钻,也不想想那般传承百年的大世家宗妇是好做的?
不说旁的,那些高门世家出来的人,有几个真心看得上他们这等寒门出身?光那眼神,都是往天上飘的,阿瑶被宠出来的爆炭性子,可不是一点就炸。那谢大郎又是个心思深的,实在不堪为良配。
前阵子还有消息传出,谢家要与户部林家结亲,虽说现下没了下文,可她哪里舍得小女儿去趟这浑水?
苏令蛮却很能理解阿瑶。
情丝无解,若是能称斤论两地来分析,世上便不会有痴男怨女,话本子也该是干巴巴的没人看了。
晚间与杨廷说起这事,杨廷却道,&ldo;那小丫头身体里有股子狠劲,只不知道啃不啃得下谢郎这块骨头了。&rdo;
&ldo;林家如何了?&rdo;
说起来,林侍郎最近也不知道冲撞了哪路神佛,刘生之事,不过是府中一个外院管事家中起火,按理将人解了契送去衙门便也结了。
这老头身后不知有谁在撑着,一纸讼状条分缕析,白纸黑字将刘生在乡野横行、欺男霸女的行径写得清清楚楚,刘生直接被革除&ldo;童生&rdo;名头,押入大牢。
这事原在这便该告一段落。
谁料小半月前,冀州牧一骑绝尘亲自来京负荆请罪,又牵葫芦出藤般牵出了一连串的事。
原来那刘生名下竟有百亩良田,悉数挂靠在刘姓管家名下,几乎是占了大半个村的土地。
大梁初建时,太祖有言曰&ldo;还耕于民、休养生息&rdo;,连被打怕了的世家豪强也都委委屈屈地将名下土地吐出大半,由各州县按户籍人头分配,如今日子刚好过些,这兼并土地之风又卷土重来,致使良民无地可耕的豪强做派又出现了‐‐
显然是与大势相违。
不说有功名者免赋税的优待,朝廷损失一大笔税贡,光此风不止,年常日久下来,豪强再立府陈兵,可不又养出一个&ldo;重戚杨家&rdo;来?
如今存世的大世家如陈郡谢氏、琅琊王氏,门下客卿不少,明面上的私兵都是有限度的。
面上看自然还是气派非凡,人人敬之,可单看百年前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侯,君王需向大世家家主示好,如今却是世家向王权靠拢,世家没落显是大势所趋‐‐期间土地屯兵之用可见一斑。
枪打出头鸟。
不论刘管家所为,到底是出于个人贪婪还是因着林侍郎指示,在上头人眼里,都是一只用来儆猴的&ldo;鸡&rdo;。
林府被架在火上烤,京中各方人马异动,推波助澜者有之,林家风雨飘摇,眼看是大厦将倾。罪名自然不是那&ldo;兼并土地,致使乡民流离失所、饿殍遍野&rdo;,而是现成的:
纵子行凶‐‐
虽然这子早升了天了。
谢家在此时却是万万不能与林家牵在一块的,是以这口头约定的婚事到底是不了了之了,没了下文。
&ldo;秀水县那姓裘的……&rdo;苏令蛮帮杨廷将外袍脱了抖了抖,一边道:&ldo;可是你安排的?&rdo;
杨廷垂头看着眼前忙忙碌碌个不停的小妇人,嘴角翘了翘,弧度不明显,眸光放柔:&ldo;何以见得?&rdo;
&ldo;当年骗我那妇人,我后来着人去查了,正是秀水县富户,夫君姓裘,不巧下了大狱,可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