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珍被我吓得发慌,急急跪下膝行几步过来到我跟前,紧紧拽着我衣摆道:&ldo;娘娘明察秋毫,嫔妾若有半句假话,当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do;
边说边举手信誓旦旦起誓。
我不让她起来,凝眸望她片刻后道:&ldo;此事若闹开了,牵扯的可不单单是她一人,你是知道的。&rdo;我往颐宁宫的方向看过去。&ldo;本宫方才说了,你是聪明人,必然晓得此间厉害干系,倘若告她不成,反出了岔子,别说本宫保不住你,便是本宫自己,也少不得受一番牵累。&rdo;
余珍脸上有须臾的惊惶,很快就抿去了,她一脸笃定地望着我媚笑:&ldo;以娘娘智慧,又如何不能自保呢?自然也能恩泽嫔妾的。冯氏落到今日地步,不正是最好的证明么?&rdo;
我似笑非笑望着她:&ldo;常在这是在同本宫说笑吗?&rdo;
余珍急忙分辩:&ldo;嫔妾方才一时贪图嘴快,说得急了。其实嫔妾的意思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冯氏作恶无数,合该当此报应!&rdo;
我无所谓地笑笑,指指跟前的美人蹲:&ldo;坐吧。兹事体大,本宫知道你必定不敢胡言,你且照实说就是。&rdo;
余珍万分欢喜道:&ldo;娘娘慧智。&rdo;
于是她就将冯若兰从前一些事细细说了,我边听边细细思索。
事后我将余珍一番话说与贤妃听,贤妃不由得唏嘘:&ldo;如此看来,冯氏这一门所出一男一女,多半就如余氏所说,并非真亲兄妹了。&rdo;
我静静摩挲手腕上的一串琉璃珠子:&ldo;这也是猜测,而猜测的事,哪里做得了准呢?&rdo;
贤妃点头,思索一阵后道:&ldo;老话总说捉贼捉赃,纵使余珍所说属实,如今冯氏在禁足中,要在这事上拿她把柄,大约是难的。其实眼下更要紧的是陈氏,太后如此施恩于她,未必没有收服她,引为已用的意思。&rdo;
我起身踱至西窗下,头也不回问:&ldo;姐姐以为只是如此么?&rdo;
贤妃略一思索就明白了:&ldo;你是觉得陈氏这一胎有文章可做?&rdo;
我点头:&ldo;眼下宫中疯传她这一胎怀男,别说皇上没听进耳去?且我还听说,太医院那边诊下来,仿佛也是这个意思。&rdo;
贤妃道:&ldo;我原以为只是说笑,却原来闹得大了。&rdo;
我冷笑:&ldo;太后自然希望闹得越大越好。宫中能生孩子的妃嫔多不胜数,就仅仅只有她陈氏一人可以怀孩子么?&rdo;
贤妃道:&ldo;你是说…?&rdo;
我转过身来:&ldo;姐姐不觉得陈氏此番这动静闹得太大了些?&rdo;
贤妃皱眉:&ldo;是大了。且不说她这一胎是男是女,只说她日日找了借口强留皇上在身边,就已引得六宫人人愤怨,哪里是能息事宁人的样子。&rdo;
我笑:&ldo;这是其一,更要紧的,太后若有心保她跟她腹中孩子,总该劝她收敛。如今她老人家倒还能泰然自若地看陈氏瞎闹腾,可见那恩宠,也是不真不实的。&rdo;
贤妃点头:&ldo;何止不真不实,简直虚假得过分。然而我冷眼瞧着,陈氏平素还算小心谨慎,总不至于如此蠢钝。&rdo;
我道:&ldo;她在孕中,情绪本就不稳,又得太后如此恩宠,得意之下,平日收着的那点小性子,难免就都露出来了。别说她,便是杨卉,先前瞧着也不是没打算的人,眼下得太后亲赐权柄摄六宫事,不也同样日益傲气起来了么。&rdo;
贤妃不无讽刺地笑笑,苦思许久后道:&ldo;皇上如今听闻陈氏这一胎怀男,必定非常欢喜。&rdo;
我很自然地接口:&ldo;皇上越高兴,那么一旦她这胎没了,摊在谁身上,谁都得吃不了兜着走。&rdo;
贤妃神情凝重下去,踱步过来按着我的肩道:&ldo;你别忘了,月前你送了尊送子观音给她,几乎闹得六宫皆知。听闻陈氏还特地设了香案,早午晚各三炷香地祷祝。她闹出这么大阵仗,别叫人真信了,只是为拜佛求子。&rdo;
她这样为我着想,我真心感动,于是握一握她的手宽慰她:&ldo;此事我有打算,姐姐不必担心。&rdo;
彼此相顾一笑,再说话时,已是在闲话家常。
很快就到了冬至这日。
冬至虽不是什么大节日,用不着设宴庆祝,然而我还是循例给各宫派去了过节礼品跟鞭炮,以增添宫中喜气。
用完膳沐浴后,躺床上闭目养神,殿外鞭炮声此起彼伏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