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三天,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
他拥抱着她光滑柔软的胴体时,忽然觉得一阵说不出的恶心。
&ldo;……那已是过去的事,我们为什么不能将过去的事一起忘记?&rdo;
现在他才知道,有些事是永远忘不了的,你越想忘记它,它越要闯到你的心里来。
那时他不禁又想起她一掌将那小伙子掴倒在地上的情况。
&ldo;以后说不定她还是会悄悄溜走的,因为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rdo;
忽然间,所有的爱全都变成了恨。
他本来就是生长在仇恨中的。
&ldo;何况我本来就无法供养她,何况我要去做的事她本就不能跟着。&rdo;
&ldo;我走了,反而对她好。&rdo;
&ldo;现在她可以去找别人了,去找比我更适合她的人,很快她就会将我忘记。&rdo;
&ldo;过两年,她说不定真能将银子一车车运回去。&rdo;
一个人若要为自己找藉口,那实在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一个人要原谅自己更容易。
他已完全原谅了自己。
翠浓若是永远不再回来,他也许会思念一生,痛苦一生。
可是她现在已回来。
他情感的创伤,很快就收起了口,结起了疤。
伤疤是硬的,硬而麻木。
&ldo;既然她迟早要走,我为什么不先走呢?&rdo;
秋意很深,秋色更浓。
远山是枯黄色的,秋林也是枯黄色,在青灰色的苍穹下,看来有种神秘而凄艳的美。
傅红雪慢慢地走过去。
他走得虽慢,却绝不留下来,因为他知道秋林后就是好汉庄。
好汉庄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已垂垂老矣。
墙上已现出鱼纹,连粉漆都很难掩饰得住,风吹着窗棂时,不停地&ldo;格格&rdo;发响。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照在架上的铁斧上。
一柄六十三斤的大铁斧。
薛斌背负着双手,站在阳光下,凝视着这柄铁斧。
在他说来,这已不仅是柄斧头而已,而是曾经陪他出生入死,身经百战的伙计。
三十年前,这柄铁斧陪他入过龙潭,闯过虎穴,横扫过太行山。
现在这柄铁斧还是和三十年前一样,看来还是那么刚健,还是在闪闪地发着光。
可是铁斧的主人呢?
薛斌抬起手掩住嘴,轻轻地咳嗽着,阳光照在他身上。虽然还只不过是刚升起来的阳光,但在他感觉中,却好像是夕阳。
他自己却连夕阳无限好的时光都已过去了。
他的生命已到了深夜。
枣木桌上,有一卷纸。
那正是他在城里的旧部,用飞鸽传来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