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夫人有怒气并不是为着苏颖明褒暗贬姜夫人,而是觉得钟家的威严在苏颖身上打了折扣,道:“既是化干戈为玉帛了,这种事儿哪里还有什么好计较的,你那弟妹还年轻,不经事儿罢。”
和姜夫人相比那可实在是年轻不经事啊,苏颖点了点头,道:“弟妹年轻,不禁激,当时确实是莽撞了。”
秦夫人状似不经意的插话道:“说来,侯夫人的弟妹们是县伯陈家的姑娘吧?可那是不得了,陈家的二姑娘可是有着半凤命呢,这可是在满京城都传遍了。”
其他的夫人有附和的,也有好奇的,秦夫人笑着说:“看来大家都跟我一样好奇不已,只想着那半凤命是真是假?侯夫人若是知情,不妨给我们解惑,省的我们私下里瞎琢磨。”
陈宛秋?
苏颖抬了抬眉毛,关于陈宛秋,苏颖知道的可以算是多,又可以算是不多。最起码苏颖知道陈宛秋的底牌是什么,可对那些错综复杂的男女关系可真了解不多。
一大部分还都是她自己瞎猜测的,再想到陈宛凝先前说陈宛秋病的不轻,苏颖还持怀疑态度呢,她不怎么相信陈宛秋会生病。
谁知道陈宛秋到底在鼓捣什么。
思来想去,苏颖对上秦夫人好奇的面庞,道:“这您可问错人了,我也是等流言满天了,才不经意间知晓的呢。至于那半凤命什么的,可真不好随便置喙。”
半凤命什么的,这是不是没把正经该有着凤命的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
秦夫人一噎,旋即装模作样的笑了笑,道:“甭管那流言是否属实,等日后陈二姑娘有了大造化,凭着你们两家的关系,可不都是跟着沾光的。勇武侯怕是要更上一层楼了,到时候少不得还要恭贺一番,跟着沾沾喜气呢。”
苏颖听了,眼里已没了笑意,笑靥如花的问:“莫不是夫人知道些什么,怎么就那么笃定二姑娘有大造化?不妨透露些,让我们也跟着参详参详。”
秦夫人没说什么呢,就感觉到周围人都纷纷朝她看过来,平阳侯夫人却说话了:“她哪能知道,她要是知道些什么,就该说自家的姑娘如何如何了。”
钟夫人沉声道:“那陈家姑娘可不是得高僧批过命,有贵不可言的命格,这可不是有大造化的命么?”
秦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点头附和钟夫人的说法,“可不是么,这前有贵不可言的命格,后有半凤命的说法,总不得让人联想翩翩的。”
苏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是这样,原来夫人是信了那传言,认为二姑娘往后真的能有那么大的造化啊。”
秦夫人敢应下来苏颖这句话吗?她不敢,半凤命的大造化,那岂不是对皇后娘娘还有两个嫡出皇子不敬?她只能否认了。
“所以呢,这造化不造化的,想要论起来还为时尚早,等到选秀完了才能见分晓,到时候说不定还轮到我们向夫人您恭贺,顺道沾沾喜气呢。”苏颖可没抓住的秦夫人先前说的那后半截针对傅奕阳的话不放,而是抓住现在还没定论,不要那么快就下结论这点不放,转而又祸水东引,把问题抛到秦夫人的女儿身上去了。
平阳侯夫人跟着赞同,话没有说太满,“若是这般,你哪里还用得着羡慕勇武侯夫人,她那是舅家庶表妹,比得着亲闺女来的近密么?”
秦夫人心里自然是希望她闺女能够入选进宫的,但想归想,哪里好直白的说出来,万一到时候落选了,那岂不是很打脸?
秦夫人一时间还真有些进退两难,老姐妹钟夫人就解围道:“现在还未知呢,就像勇武侯夫人说的那般,等选秀结果出来再说也不迟。今儿可是来给寿星祝寿的,别说些外道话了,我看到戏台子搭起来,该让寿星点出戏热闹起来才是。”
苏颖嘴角噙着一抹笑,到底是谁先说起外道话的?
秦夫人从善如流的点了一出戏,把戏单给了钟夫人,平阳侯夫人好似没看见,转过身来对苏颖说话:“先前红极一时的昆曲班子后来不知怎么就散了,我还记得当时那戏班子特别有名的一出戏呢。”
“你是说《枉凝眉》吧,确实挺精彩的。”苏颖确实佩服清婉,这记忆力该有多好,才能将那些诗词都记得一清二楚的,只不过清婉最后‘壮烈牺牲’了。
平阳侯夫人慢悠悠的说:“我倒是记得一曲《恨无常》,恍惚是这么写的:‘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芳魂消耗。’可真是一入宫闱深如海。”
苏颖琢磨了下,这《恨无常》不是贾元春的词吗?平阳侯夫人特意提出来,是在影射那贤良淑德的李姑娘么》?可很有用意啊。
看来平阳侯夫人一直都没有忘记秦夫人的编排啊,时刻在准备打嘴炮,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确实不赖啊。
苏颖好像看到秦夫人鼻子歪了一下,不厚道的笑了笑。她也很记仇的好不好,秦夫人请她来根本就没按什么好心——做说客姿态不够,打探消息还绵里藏针的,亏她都那么大年纪了,一点都不懂得收敛。
更让苏颖反感的是,秦夫人既然是通过李太太把她给请过来,分明是想让李太太很被动,一个不好,她很有可能什么好都讨不着。
苏颖可不愿意看到李太太,事后被这么个婆婆刁难,难道秦夫人就吃准了这一点么?
平阳侯夫人点到为止了,虽然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已经‘点’了好多次了,而秦夫人和钟夫人也偃旗息鼓了,苏颖倒是松了一口气,总不好事后让李太太为难。
这宴席吃的,苏颖是味同嚼蜡,脸笑的都要僵掉了,她就说她不喜欢出门交际应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