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宛凝没有抬头,她不着痕迹的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不是说并没什么大碍么,用不着多揪心。”
陈夫人听了她的话,小声嘀咕道:“我可没为着她的身子骨如何揪心,只想着大嫂什么时候打算把姑妈的私库里的物件交给我呢。还是早点把东西放到自个的库房里好啊,省的夜长梦多,大嫂要是到时候反悔可如何是好?我可信不过她。”
陈宛凝对陈夫人的嘀咕不置可否,闷声不吭。
陈夫人没注意到陈宛凝的异常,她嘀咕完了之后就提议道:“要不你去侯府瞧瞧?”
陈宛凝情绪缓和了一些,听了陈夫人的这话儿终于抬起头来,皱了皱眉。
陈夫人以为陈宛凝是在疑惑她怎么不一起去,就嚅嚅的说:“昨儿我不是才和煦阳吵了一架么,如今姑妈吐血了,难保我再刺激到她,要是那样的话,那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宛凝嗤笑道:“先前傅煦阳都直接把她气到再次中风瘫痪,也没见着他有什么愧疚,不照样在上房优哉游哉的,还能有闲心把主意打到上房的丫环身上。就此,也没见咱们的好姑妈对此要死要活的啊,他都这样了,你怕个什么。”
陈宛凝心里清楚傅母并不是因为陈夫人和傅煦阳的争吵而吐血的,不然的话,要吐早就吐了,还用等到她对她那好姑妈说过那些推心置腹的话后呢。
陈宛凝心里一丁点愧疚都没有,她恨不得傅母就那么死了才好呢。愤到吐血?陈宛凝还以为傅母更加的厚颜无耻呢,怎的就因为她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承受不了了呢?
陈夫人乍一听陈宛凝这话儿,觉得挺在理,想了想就说:“那咱们一块儿去罢,到底不能叫旁人说嘴。”
陈宛凝并不怎么愿意去,但陈夫人硬拉着她往外走,陈宛凝拗不过陈夫人,只好随着陈夫人去了。
到了上房见到苏颖,陈宛凝到底心里不自在,脸上就露了出来,神色上并不大好看。
苏颖斜睨了她一眼,随后就把目光转了回来,假装不知道先前陈宛凝到上房来和傅母说了些什么的事儿。
那边儿,傅煦阳脸色难看,恶声恶气的对陈夫人说:“你们怎么来了?”
陈夫人还记恨着傅煦阳昨天竟然威胁她要休了她的事儿,也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我愿意来?你尽管把我休了,我也不来找这份不自在了。”
“你!”傅煦阳的脸黑了,他阴仄仄得瞪着大无畏的陈夫人,原先陈夫人在他跟前还服服帖帖的,可最近倒是硬气了起来,尤其是昨天,竟然敢讽刺他,把他最不愿意让旁人知道的事儿揭了出来,让他在傅奕阳跟前丢尽了脸,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母亲如今病重,不是时候,我早就一封休书休了你了!”
陈夫人输人不输阵,撇嘴道:“姑妈病重,你以为是谁害的?你瞧瞧你,先是把姑妈气的再次中风瘫痪在床,如今你可是怎么孝敬姑妈的,竟叫姑妈吐血了!就你这般的,还好自诩是大孝子,真是,你说这样话的时候也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再说,你要是真有能耐,只管把我休了,哼!然后就只等着绝孙吧!”
陈夫人毫不顾忌的又往傅煦阳费信掩饰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只把傅煦阳气的捏紧拳头,脸涨成了烂茄子色。
陈夫人被傅煦阳要吃人的目光吓住了,她捏了捏帕子,冲着傅煦阳冷哼了一声,转身赶紧找到陈宛凝,躲到她身旁了。
苏颖挑眉看了一眼萎缩的陈夫人,没想到和陈夫人对上了,陈夫人一下子就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苏颖似笑非笑,陈夫人的气势顿时就萎顿了下来,这让她出口的语气变得特别奇怪:“大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姑妈怎么就吐血了?”最后一句话,陈夫人还是好不容易从嘴里干巴巴的挤出来的。
苏颖动了动手指,目光在陈宛凝身上停留了一秒,慢吞吞的说:“若你真想知道,合该去问二老爷才对,他可是整天都守在老太太跟前的。”
陈夫人顿时撇了撇嘴,一点都不掩饰她对傅煦阳的鄙视,她这样的随心所欲让苏颖抽了抽嘴角。
陈夫人没接受苏颖的提议,她才和傅煦阳闹翻,可不想再回去对上傅煦阳了,更何况刚才她也只是随口问问。
想到这里,陈夫人瞥了沉默不语的陈宛凝一眼,又小心翼翼的瞄了一下苏颖,似乎下定了决心般开口对苏颖说:“大嫂,我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陈夫人踌躇了,这种事儿哪能在这里说,为难的看向苏颖。
苏颖微微蹙了蹙眉,道:“怎么了吗?这里有没外人,还有什么叫你不好启齿的?”
陈夫人的脸色就有些尴尬,陈宛凝也没帮她说话,正好黄莺端着药进来,喏喏道:“老太太的药煎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夫人截断了:“既药煎好了,那我们还是别耽搁了姑妈吃药了。”
苏颖扫了急切的陈夫人一眼,她有点知道陈夫人想和她说什么了,真是有些沉不住气啊。
苏颖站起来,低声问陈宛凝:“你们家的事儿,你还没和她说过?”不然陈夫人怎么还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整个心思都放在敛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