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该不会是想……”皇后的目光在她面上划着,又划一划窗外。
趁他病,要他命?!
“娘娘瞎想什么呢。”顾清霜嗤笑,“臣妾怕娘娘日子难过,才来知会娘娘一声,倒惹得娘娘乱想这些。”
“……真的?”皇后仍有疑色,顾清霜刚要再做辩解,外头有宦官进了屋来,躬一躬身:“贵妃娘娘。”
二人都止了音,顾清霜侧首,那宦官道:“皇上传您去紫宸殿一趟。”
“现在?”顾清霜浅怔,见那宦官颔首,就起了身。
她提步往外走,皇后忽而叫住她:“贵妃。”
她止步,一时直后悔方才拿那种话来宽慰皇后。她知晓皇后现下靠着她活命,纵有疑心应也不会卖了她,但皇后素日心善,若说点什么规劝的话,听得也烦。
却听皇后只说:“你多加小心。”
顾清霜回过头看她,皇后低了低眼,没再说什么。
几年了,她再与这位贵妃想法相左也该认清了,自己是劝不住她的。
宫里许多事都是这样,让她觉得不痛快、觉得别扭、觉得无力。
但或许是日子久了,她也已没了多少挣扎的心思,只越发迫切地觉得若能离开便好。
若能离开,她或许还能找回从前那个自己。
离了栖凤宫,顾清霜赶至紫宸殿时,皇帝正立在殿门外等他。他身子日渐不济,太医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能受风,宫人们也都时时小心。
现下这样,怕是宫人们都没能劝住。
顾清霜便急急地下了步辇,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过去,也不及见礼,握住他的手就要进殿:“皇上不该这样在外头吹着。”
“没事。”他哑笑,随着她一同入了殿去。到了内殿,她又忙着吩咐宫人上热茶来给他暖身。直待他将茶喝上,她才安心地坐到一旁。这戏做得久了,愈发自然了。
他抿着热茶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朝臣们希望朕尽快立储。”
顾清霜抬起头。
他没抬,继续缓缓说着:“朕一直没太理会,他们方才呈了联名的奏本上来。”说着拿起案头一本厚厚的奏章,口中禁不住地嗤笑,“百余人,要朕为江山社稷着想。”
说罢,他看向顾清霜:“你怎么想?”
顾清霜脸色不愉:“若他们是怕皇上的身子有什么闪失,依臣妾看大可不必。皇上这几年虽时有病痛,却都不重,‘顽疾’与‘恶疾’大有不同,诸位大人大可不必这般忧心。”
继而话锋一转:“但若只是寻常虑及社稷安稳,立储之事也非不可提及。”她说着起身,深福下去,“本朝凡有嫡子,立储都早。如今予曜也已六岁,该是能入主东宫的时候了。不为别的,只为能堂堂正正地挑个太傅教导他,也不宜耽搁太久。这与皇上的身子如何都不相干,大人们心急,也未必就是有别的念头,只是觉得该当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