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暖秋苑的下人传舌,厉云就自己来回话了。
老太太一听有关子嗣,立马上心了,”你信她?“
厉云:“信不信有什么重要,反正她也闹不出大天去。”心里想的是,能折腾是好事,总比一副不死不活,生活无望的样子强。
在得知那药没有避子的功能后,厉云仅存的那点火气也没了。刚知道此事时,他的失望就比火气大,经过一个月的发酵,其实也没有多生气。
之所以闹这么大的动静,是成心吓她的,是想着一次把她给治过来,让她怕得再也不敢动这个念头。平常她闹脾气也好,耍心眼也罢,但把花花心思动到子嗣之上,他是绝对不能容的。
从老太太那出来,厉云就去了府衙门及宫中办事处,他这趟公差本应时间再宽裕一些的,但为了赶安桃拿药的时机,特意赶进程提早回来了,所以还有很多公务等着他。
如意阁里,崔凤阁听说厉云去了老爷太太还有老太太那,以为该到自己这来了,却等来了大人出府的消息。
不过,刘嬷嬷倒是个会钻营的,被她打听出了暖秋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崔凤阁听完:“她也在吃药?”
“嗯,听说还是偷着配偷着吃的,是瞒着大人的。”
崔凤阁:“偷着服的吗?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夫君是不想让她受孕的?”
刘嬷嬷:“正是如此。”
崔凤阁心里起了涟漪,甜蜜的涟漪。就算是如她娘家所言,厉家只要不傻就不会让嫡子有个落魄郡主的娘,但她还是更愿意相信,夫君是向着她的,只期待着与她的孩子。
一下子,因着厉云没有来她这里的那点子不快也散了。
晚些的时候,李药师叫了小药僮来请安桃过去一趟,他还有关于郡主那药之事相问,但无论是来郡主这里还是请郡主过去都不合适,只能让与配药医馆打过交道的安桃前去。
安桃这一走,屋里只剩下阿诺了。
黄凝忽然开口:“我没有把你供出去,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阿诺一惊,但马上就释然了,所有的疑问、猜测都得到了答案。明明她探到的情况就是避子药,最后却全变了,原来是她被郡主怀疑了。
阿诺问:“我能问,问下郡主,我哪里出了纰漏?”
黄凝没有马上回答,倒反问她:“你不是装的啊,是真的磕巴?”
阿诺抿唇,主子跟那个死鬼,主仆俩一样的讨厌,不分场合尽问些没用的。
不能向对待平梅一样,她只能如实答道:“是,是真磕巴。”
黄凝一摆手:“是不是都无所谓,你要是装的就继续装吧,省得哪天切换不过来再坏了你的事。你也没出什么纰漏,我就是疑心重,想试一试罢了。”
黄凝自然不会告诉阿诺,是厉云的帕子让她起了疑的。看天兰就知道,她们能跟在厉云身边做事,身上都是有功夫的。她如果把阿诺做的腌渍事抖落出来,真怕她会杀人灭口。
不过此事可以不说,但她却可以刺一刺阿诺。
黄凝道:“我看你主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又是设私狱,又是当街杀人的,服侍这样的人你不怕吗?”
阿诺:“不怕,主子对我,我们很好的。”
“是了,连你个磕巴都能被他留用,可见是个取才不拘小节的。你对他是感恩更多些还是感情更多一些呢?”
阿诺赶忙跪地:“奴,奴婢不敢肖想主子,望郡主慎言。”
黄凝:“你不用如此。如果我看好你,可为我用的话,引着他收了你也不是没可能。这后宅早晚要进新人,不如进一些可我意的。”
阿诺心脏狂跳,不敢相信自己所听,但确实这些话,这个她毕生的梦想,就这样被郡主说了出来。
她磕巴的更厉害了:“郡,郡主,我,我不敢有,有此奢望。只愿郡,郡主怜惜,别,别把我的失,失职供出去,奴,奴婢就感恩戴德了。”
阿诺当然知道黄凝不会把她供出去,要供早就供了,从郡主有意把祸水引向天兰时她心就安稳了。
现下一看,郡主留着她是想策反她,把她留为所用。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惜以妾位相诱。可这个诱饵却正中她下怀,正是自己人生的终极梦想。
黄凝:“不供出你,我也要得好处才是。你也不用紧张,我不会让你做出什么背主的事,毕竟厉云那样的主子,你也不敢。我只需要你手下留情,别什么事都去汇报,或者说有什么事能提前跟我通下气,让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你也知道,你那主子脾气不好,有时着实是能把我吓到。”
阿诺马上道:“多谢郡,郡主体谅,阿诺定当尽力为郡,郡主办到。”
“行,成交。以后该怎样还怎样,起来吧。”
一场谈话结束,各怀各的心思,阿诺还在努力地抚平心跳,黄凝抛出的诱饵实在是太香了,光是听到就足已让她心乱。
而黄凝想的是,与其让阿诺曝露,到时再换个新人来,不如这样两相制衡。只不过她图的不是什么通风报信,少汇报,而是再次出逃。而这件事太过重大,现下刚与阿诺挑明的情况下,她是一个字都不能漏的。
外面安桃回来了,黄凝敛了心绪,可是她的安桃要怎么办呢,如果只她一人,她甚至可以破釜沉舟,但多了一个牵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