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方绍元扣下来的林良弼还站在院子,林花琼却是看都没看他这个罪魁祸首一眼,张嘴就问段远青。段远青这次倒也坦荡,听说林花琼回来了,他甚至没让下人去请,就闻着声来到了前院。看了一眼林花琼冰冷的神色,段远青一句辩解也没有,端正在她跟前跪下。“我问你,你大哥落水是不是跟你有关?”林花琼撑着大腿,身形微倾,眯着一双上挑的丹凤眼质问段远青。“是。”段远青供认不讳。“好。你害你大哥落水,那我就罚你三十大鞭。”刚从校场切磋武艺回来的林花琼身上还带着一股豪气,她身上血未凉,身手还热着,此时惩罚段远青怕没个轻重。方绍元当即便求情道:“夫人,推大世子下水的是林少爷,你用不着罚小世子这么狠的。”闻言,林花琼终于舍得看了林良弼一眼,轻嗤道:“他没那个胆子。”林花琼一向不喜欢她这个侄子,惯会知道讨好人,没个脊骨,看了就叫人生厌。他平时最爱做的就是讨好段远青,今日推段书锦下水,定是为了讨段远青欢心。段远青若是没有给他透露过讨厌段书锦的苗头,林良弼怎么会冒着得罪宣平侯府的风险,干出这种丑事。所以今天错的还是段远青。没再多看林良弼一眼,林花琼冷冷吩咐道:“通知三哥,让他来把他的好儿子接回去。让他们以后别来侯府拜访了。”“姑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不让我登侯府的门。”一想到自己会丢掉侯府、丢掉段远青这两棵大树,林良弼顿时慌了。他哭丧着脸,不住磕头,却又不敢真的凑上去为自己求情,毕竟林花琼拎着鞭子的样子十分可怖。充耳不闻林良弼的求饶声,林花琼提起鞭子就狠狠甩在段远青背上。这一鞭力道极大,段远青刹那间就咬住了唇,隐忍下痛哼。他的衣裳被撕开一道口子,皮肉瞬间多了一道血痕,鞭子滚着血珠,甩到他脸上。每一鞭都是如此的力道,每一鞭都毫不留情。很快段远青脸就惨白如纸,额头密布冷汗。在林花琼还要再罚下去时,一连多日都在军营练兵的宣平侯段成玉忽然回来了,他一见院中的大阵仗,就忙不迭捉住林花琼的手:“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堂堂八尺之身,久卧沙场、威名远扬的宣平侯,明明端着一张肃杀冰冷的脸,和林花琼说话时却带着几分柔意。“你别管,进屋去。”林花琼不由分说地抽回了手,丝毫不给段成玉留面子。段成玉自然不敢反驳他,乖乖站在院中一个角落等。就在这时,躲在屋里的段书锦终于听不下去前院的动静,跑出来看是怎么回事。而此时,经由方绍元之口,段成玉也知道今日发生了何事。既然段书锦现在还能跑能走,那就证明他没什么大碍。况且推人的是林良弼,跟段远青没有多大的关系,段书锦身为侯府长子、段远青大哥,怎么能不帮着劝一下,眼睁睁看着段远青受罚。刹那间,段成玉看段书锦的神色就冷了下去。他冷冷开口:“二弟受罚,你这个大哥自然也要有所表率。你二弟什么时候受罚完,你就什么时候回你院子。”说完段成玉就去看段远青的情况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段书锦。段书锦已经习惯了段成玉这样的态度,他默不作声垂下头,不做任何解释,只是承受着这无妄之灾。不知过了多久,三十鞭终于罚完了。段成玉一下子就冲上前去扶住了浑身是伤的段远青。可段书锦站了太久,早就脸色发青,半边身子泛起针扎似的疼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他孤零零站在一旁,如同被遗忘的巨石,在地上扎了根。还是丢下鞭子的林花琼发觉他神色不太对,皱眉对段成玉道:“你让书锦待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让他回去。”“他身子骨弱,站一会儿就这样,不用多管。”段成玉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却还是听从了林花琼的话,吩咐段书锦回他自己院里去。不用多管。原来在他爹眼里,他是这么个地位。段书锦咬紧牙,下意识垂下眼眸,长睫不断发颤。跟在他身侧的萧韫见状,神色莫名复杂起来:“让你不要出来,你偏要出来,受人欺负了吧。”“是我自找苦吃了。”段书锦露出一个强撑的笑。他努力忍住身体的不适,一步步走回院子,没叫任何人看出软弱。只是这次回去后,他立刻又病了,一病病了三天。秘密三日后,天色大晴,段书锦的病也完全好了起来。